第43章 冯姝儿
这几天，冯姝儿一直和冯大河家的十二岁的大女儿冯雪挤在一个床上睡。 凭良心说，冯雪还是一个比较懂事的小姑娘，自己屋里的好东西都先给冯姝儿用，被冯姝儿打扰到了也不吭声。但冯姝儿自小被娇惯长大，她房间里那些东西冯雪那里怎么会有？自然每天抱怨个不停，动不动就朝冯雪发脾气。 冯雪得了蒋氏的吩咐，也不跟冯姝儿对嘴，处处让着她，跟个小丫头似的侍候东侍候西的，但没道理冯姝儿这样子，冯雪还把她当个亲密姐妹吧？如非必要，冯雪连句话都不会跟冯姝儿说，两个人之间连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却要一处吃、一处睡，别提多别扭了。 更让冯姝儿不能忍受的是，她的衣服一连穿了几天，幸亏原先还在院子里晒着几件她的衣服可以拿来换洗。可是连着几天都是同样的衣服，冯姝儿穿得都腻了。村里几个小女孩邀她明天一起去赶集，可她实在是不想再穿着这些衣服出门了。 这天，王氏带着儿媳去周家串门，她也是心痒得厉害，便大着胆子守在正屋外头瞅着，打算等丹娘和大白出来就赶紧冲进去拿东西。 丹娘在窗前看见冯姝儿鬼鬼祟祟的样子，大概猜到点冯姝儿想做什么。于是，她从冯姝儿的衣橱里拿了件最漂亮的淡青色小袄，正是县城那边流行的最新款式。她把衣服横披在身上，然后打开窗户，摸出一把瓜子边嗑边说：“今天天气真好，对不对？” 冯姝儿躲在侧边耳房边上，以为丹娘看不见她，便没有答话。 “别躲了，我都看见你了！”丹娘笑眯眯地说道，“出来玩会儿吧！” 冯姝儿这才意识到丹娘是在跟自己说话，皱眉犹豫了好一会儿，她像下定决心似的走了出去。 但是，窗边的丹娘却一眼都没有看向她，而是和趴在窗边的小孩说话。 那是孙氏的小儿子权哥儿，五六岁了，长得跟她娘一样胖墩墩的，手脸上都是黑灰，嘴唇上还挂着一条鼻涕，不说话，只一双大眼睛盯着丹娘手上的瓜子滴溜溜地转。 丹娘便给权哥儿分了一把瓜子，两个人一个窗里一个窗边地对嗑起来，还煞有介事地聊着天。 权哥儿有时候点头，有时候摇头，嘴里偶尔蹦出一两个单词，跟他娘简直是南辕北辙，也不知道孙氏是怎么生下这样的小孩子的。 冯姝儿鄙夷地看着他们，随后忽然瞪大了眼睛，那小疯婆子身上的衣服怎么那么眼熟？那不是她才刚买的新衣服吗？那面料、那款式，最重要的是那价格，也是她和王氏磨了许久才终于买下来了，她寻常都舍不得穿。现在居然穿在……不，披在小疯婆子的身上，还是那种卷成腌菜一般的披法。 冯姝儿本来就不擅长忍耐，这会儿更是忍不住地冲过去：“疯婆子，把那件衣服给我脱下来！” “哪件？”丹娘不解地看着她。 这时，听到她的声音，大白也走到了门口，用一种张望的目光看着冯姝儿，像是在看她来做什么。 冯姝儿在看到大白的那一瞬间有些惧意，但这头白狼都不咬权哥儿，也没有理由会咬她吧？她咬了咬牙，说： “就你身上那件，那不是给你穿的！快给我脱下来！” “哦！”丹娘从善如流地脱下了那件衣服，直接扔到了窗外，落在那满地的瓜子壳上。大白走出来，踩过那件衣服去院子里解决私人问题去了。而权哥儿不懂事，看大白的脚踩着那青葱的颜色也觉得好玩，就……用自己的脚也踩了一脚。 “你！”冯姝儿又是心疼，又是愤怒，好歹还知道现在的丹娘惹不起，但丹娘惹不起，自家的小侄子难道还惹不起？她一巴掌打在权哥儿背上，骂道，“你个不长眼的东西，衣服踩坏了你赔得起吗？滚！” 权哥儿大哭着走了。 丹娘摇了摇头，继续嗑瓜子，瓜子皮毫无顾忌地飞在那件衣服上。 冯姝儿忍着气上前去捡起那衣服，她见大白走到屋子后面，眼珠子一转便侧身走进屋里去。 “你干嘛？”丹娘一侧身挡在冯姝儿前面，睁大了眼睛好奇地问。 “你让开，我拿我的东西！”没有大白在旁边，冯姝儿立即硬气起来，她一把推开丹娘走了进去。接着，她便被房间里的景象给吓住了。 房间里堆满了丹娘弄来的棕皮，还有一些扎在一起的半成品，一些被梳理出来的棕丝。这些对丹妨来说都是有用的，很重要的东西，但在冯姝儿看来却是一团乱。 “这才几天，我好好的房间竟然……”冯姝儿抖着手，气得说不出来话来，好一会儿才找到了自己要的词汇，说，“竟然被你弄成了这种狗窝！” “谁的窝？”丹娘挑眉问。 “你……”冯姝儿气急地看向丹娘，随后一咬牙，想着自己时间不多，便冲到衣橱那边打开了衣橱。 刚才丹娘拿衣服的时候顺手处理了一下，有一些衣服被她扔进了空间里，剩下的一些则全部搅乱，看起来都是一团一团的，还顺便洒了些棕灰进去。 冯姝儿一看就傻眼了。 这些可都是她的骄傲！她能在村里那么多小姑娘面前昂首挺胸，不就是因为她的好衣服最多、最漂亮吗？现在都成了这个样子，她瞬间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她念头一转，连忙扑向自己的首饰盒，里面的东西都还在，而且还多了些东西，像是什么水，而且隐隐有一种奇怪的味道…… 她上前一嗅，然后立即捂住鼻子倒退了三步：“我的首饰！” “不好意思哈，大白个性随意了一些。”丹娘手上拿着一根白玉簪子。玉料不是很好，不够通透，不过，在望月村这样的地方也算是不错了。她说，“不过，这个我事先拿出来了，算是保住了！” 丹娘说着向冯姝儿递了过去。 这虽然不是冯姝儿最喜欢的，但好歹也是一件值钱的首饰。但徐丹娘会有这么好心吗？冯姝儿警惕地看着丹娘。 “不要吗？”丹娘看了她一眼，然后收回手，作势要往自己头上戴。 “拿来！”冯姝儿立即伸出手。 丹娘笑笑地伸出手递过去，却只放了一个簪尖便松了手。于是，冯姝儿眼睁睁地看着那枚簪子碰到自己的手，然后迅速地滑落下去，落在石砖上断成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