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悲情小姑子
一个五短身材的癞痢头站在溪边看着丹娘白生生的脚，唆着嘴边的口水，说：“是不是肚子饿了？要不要跟哥哥家去吃好吃的？”眼睛还不住地往丹娘身上瞄，那目光简直让人恶心。 丹娘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会儿，这是村东头王家的大儿子，人长得猥琐，又是一头的癞痢，村里人便都叫他王癞子。年近四十还没有讨上媳妇，见到雌性动物就眼冒绿光，是个人见人厌的。 丹娘脸一沉就要开骂，但随即她就停住了。 她犯得着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吗？她可是疯子！疯子打人还需要理由吗？丹娘冷笑了一声，抓起一把小石子就照丫身上扔，雨点一样地打在他身上，打得他嗷嗷直叫。 “疯子打人啦！小疯婆子打人啦！”王癞子一路大叫着跑走了。 丹娘又捡起一个拳头大小的鹅卵石，不过这次故意扔偏了一点，毕竟真打死人就不好了。 村民们听见他的声音都出来看，但谁没有帮着王癞子，只是站着看笑话，还有人说“活该”的。 而丹娘身后不远处却有个年轻小姑娘盯着她，目光阴晴不定。 丹娘回头时看见了那姑娘，冲她嘿嘿傻笑，然后继续自己的捞鱼大业。 忙活了一下午，收获了十来条小鲫鱼，丹娘就地收拾干净拿回屋去，全放那个只剩点底子的盐罐里腌着。然后在村头的林子边搂了把干草，拾了点柴火，在路边田埂上还发现点野葱顺道揪回家里。 可惜没有油，要不把鱼先煎一下，熬出来的汤又香又浓。现在条件限制，只有将就一下了。 她先生火烧水，然后把冬笋剥开，洗净切片，蘑菇洗好撕成块，水滚后放鱼，汤一白就下冬笋和蘑菇，野葱弄成葱结也放进去，然后小火慢慢煨。 还不到饭点，小草屋里飘出的香味就显得特别明显。 “怪了，这小疯婆子竟然也开火？” “不会吧？该是周家三媳妇又来帮忙了吧？” “就周家那老虔婆，把几个儿媳管得跟奴儿似的，秦氏能有什么好东西补贴小疯婆子？” …… 村民们议论归议论，谁也没那个闲心真去管小疯婆子的闲事，还是自家晚上吃什么比较重要。 此时，秦氏背了一篓猪草正往家走，远远看见丹娘的草屋冒着烟，还以为失火了，匆忙赶来，才发现丹娘坐在灶前小心地看着火。 “丹娘，你这是……”秦氏瞪大了眼睛。 “秦大姐，你来了！”丹娘站起来，说，“正好锅里汤快好了，一起喝点吧！” 秦氏是个好人，丹娘愿意跟她分享。 “你在煮汤？”秦氏这才注意到满屋的香味，不敢置信地看着丹娘，说，“你的病……好了？” 丹娘也没打算瞒着她，于是点了点头，说：“是啊，你不是说了么？好死不如癞活着，未必就过不下去。” 秦氏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有如此功效，顿时激动得抓住丹娘的手，说：“你想开了就好，想开了就好！” 虽然秦氏是听丈夫的吩咐才特别照顾丹娘的，但她也是真的心疼丹娘，把她当自己妹子看待的，现在她能想通，秦氏自然高兴。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想问丹娘是不是还惦记着孩子，又怕再勾起丹娘的伤心事。 丹娘上前揭开锅盛了点汤在一个洗干净的破碗里，递过去：“你尝尝。” “好香，不用尝就知道一定好喝！”秦氏笑着接过看了一眼，有些惊讶地说，“这个季节哪来的笋？” “从那边竹林里找的。”丹娘下午就看过了，村庄四周有好几处竹林，并不怕问。 秦氏尝了一口汤，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好鲜！这几样东西看起来都是寻常之物，我们自家也有时候弄来做汤，怎么从来就没有这么好吃过？” 可能是空间里出来的东西有什么独特之处吧。 丹娘笑笑，又给秦氏盛出一大碗，然后才盛了自己的。 “别给我盛了，还是留着你自己吃吧！”秦氏说着就要放下碗。 “还有一大锅呢，我一个人哪吃得完？”丹娘把碗塞回秦氏手上。 “你这里都难成这样了，我怎么好再吃你的？”秦氏说着，她知道丹娘这里有点吃的就不容易。 丹娘笑了起来，说：“再难不也有秦大姐您帮衬着吗？还是你看我的病好了，以后就不帮我了？” 她这一笑，眼睛里闪着一种异样的光芒，平时看来瘦得的难看的样子好像也不再难看了。 “那哪能呢？”秦氏也就不再推拒了。 两人坐在灶前喝着汤，丹娘忽然想起来似的，说：“对了大姐，我好了这事只告诉了大姐你，你先帮我保密，别在外头说。” 她以为得花一翻心思才能说服秦氏，没想到秦氏却了然地点了点头，说：“冯家那边最近也闹腾得鸡飞狗跳的，知道你好了也不能接你回去，倒不如先瞒着，等过一段时间事情过去了再说。” “什么事啊？”丹娘八卦地竖起了耳朵，说，“我这两年病得迷迷糊糊的，那边的事情我都不知道呢！” “还不是你那个还未出嫁的小姑子！”秦氏便打开了话匣子。 秦氏说的“小姑子”丹娘是记得的，就是之前在溪边看到的那个年轻姑娘，名叫冯姝儿。 原身在冯家前前后后不足一年，对这个小姑子最深的印象就是长在头顶的眼睛和矫揉造作的姿态。当然，这在冯家老俩口的眼里是娇贵，他俩发了愿要把冯姝儿高嫁，从几年前就开始寻摸合适的人家。但寻常庄户人家谁愿娶个啥事都干不的娇小姐？大户人家又怎么会看得上冯姝儿？就这么高不成低不就的，都十六了也还没嫁出去。 前段时间，望月村望月山庄的主人月家主母带了儿女来山庄小住，冯家老俩口看上人家的小公子，托了媒婆去说亲，结果月家人二话不说就拒绝了。 冯家老俩口本觉得这是天作之和的姻缘，万万没想到是这结果，托了媒婆去打听原因，月家是听说冯家出了个疯婆子，怕传染给后代！ 丹娘万万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她的事。 这个媒婆也是，就为了繁衍冯家，居然把事情扯到她身上来。 冯姝儿被人拒婚，自觉没脸见人，在家里躲了好些日子。 “……前儿老三碰见冯姝儿在镇上药铺里买砒霜，说是回去药耗子，老三还担心是她想不开呢！”秦氏说。 丹娘冷笑了一声，说：“可不药了耗子么？” “怎么说？”秦氏问。 丹娘正打算把那还没扔的死老鼠拿出来给秦氏观赏一下，一阵吵嚷声由远及近： “……这个小贱皮子，整天就知道吃里扒外！给我出来，今天不扒了你的皮我还能留你祸害我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