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宠物

    “合作愉快，梼杌先生。”

    林老头儿微笑着转身离开。

    “愉快，愉快，林先生！”梼杌欲哭无泪，它不想感受第二次愉快的城下之盟了。

    此时，姜北界正对着一个蛋咽着口水，“我丢，这么大的蛋，架锅煮上后再弄点佐料，最后配上我独家秘方酱料，岂不是人间美味。”

    而正在姜北界毒手抚摸下的蛋，足有西瓜大小，而且莹白色的蛋壳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细致的银色花纹，已经数以千计rou眼看不见的黑色瞳孔，如果有盛阳集团的显微镜，甚至可以看到黑色瞳孔里的奇异花瓣。

    “你喜欢这个蛋？”

    林老头儿正笑眯眯的站在姜北界身后，问道。

    姜北界嘿嘿笑着，用手拍着蛋，嘴里赞叹：“这么大的蛋，看起来是真不错。”说完还咂咂嘴。

    “爷爷，你在店里弄那么多蛋干啥？咱家又不卖蛋，而且咱这生意怎么越来越冷清了。”

    姜北界指着摆在角落里大大小小数十个色彩不一的蛋，每个蛋都被小心的用他不知道的陌生材料包裹，其中一个包裹已经被他扯开，其实他还想再扯开一个，就是怎么也扯不动了，怪的很。

    林老头儿仰躺在舒服的牛皮沙发上，舒服的轻叹一声。

    “他们嫌弃我卖的贵呗，愚昧无知，这群乡下人，愚昧至极，依靠低劣的见识就压低我货品的价值，简直是对本人极其不尊重。”

    越说越来气，林老头儿拿起放在壁炉旁边的木制权杖，指着货架上的货物，“小北界你看看，我的货物那一个不是精美绝伦，物超所值！”

    “而且，而且！”林老头儿加重语气，愤愤不平的说：“我和他们说，我会从他们中选出一两位和薄雾的有缘人，送予礼物！他们这群愚民！愚民！竟然，竟然说让我自己去孵蛋吧，他们不需要！”

    林老头儿拿着权杖重重的敲着地板，在地板彭彭的惨叫中，横眉竖眼，气的不轻。

    “伟大的薄雾是不会宠幸这群愚民的！他们依旧会生活在低沉、污浊的污泥里！一定会！”

    姜北界半边身子侧倚在蛋上，看着抚摸着自己胸口安慰自己要优雅，要沉稳的老爷子，笑呵呵说道：“您别生气了，肯定他们没眼光喽，看看这蛋那么好，摸起来就很舒服，拿回家的话绝对是好玩意！”

    “别太在意世人的眼光，往往都不理解智者的想法。”

    林老头儿点了点头，确实，自己是智者，怎么能和愚民一般见识呢，他们根本不明白失去的是个多么珍贵难得的机会。

    想到这里，林老头儿冲自个可爱的孙子露出称赞的表情。不愧是我孙子，这胸襟，随我。

    姜北界没看到林老头儿的眼神，转身又开始抚摸蛋壳，“两天啊，绝对能吃两天的好东西啊！这群笨蛋，拿回去吃也能顶好几天饭钱啊！笨死了。”

    林老头儿愣了一下，随后握紧了拐杖，“什么？你说吃了它？”

    姜北界转过头点头肯定道：“不然呢？难不成真的孵化了它？”

    “哦，我伟大的薄雾，看看这个愚蠢的小家伙吧，他竟然说要吃宙龙的原生蛋，多么可恶的想法，多么让人愤慨！”

    见老头儿抄起权杖，姜北界心道不好，便和小时候一样，和林老头儿玩起了亲子游戏—房间追击战。

    梼杌老老实实的待在一个角落，极其贪婪的盯着另一边几十枚蛋，如果目光可以化成火，化成电，化成它的胃，化成它灵魂中的深渊，它一定把这些蛋，哦，不，哪怕只是其中一个，都要不惜任何代价拿到。

    看看这是什么，努炽的原生蛋竟然和号称黑暗之神的厄瑞波斯原生蛋挨在一起，他俩可是多少浩瀚岁月的对头，可两位伟大存在的后代竟然诡异的在这里何时共处。对于这等层面的伟大后代，哪怕是个蛋，也绝对已经有自己的意识，从而可以观察外界的环境，甚至改变环境。

    竟然还有獓狠（áoyīn），吃了它的原生蛋，我就能恢复如初，这是帝江吧，梼杌盯着最靠左边具有深红色花纹大小不过手掌的蛋，它上面的花纹非常让梼杌眼熟，也非常让他饥饿！

    这大大小小认识的不认识的但，让梼杌感觉自己掉进了异兽之家，“真他么…亲切啊，各位！”。

    林老头儿双手撑着权杖，躬着腰，喘着粗气，“好了好了，别跑了，薄雾在上，你这臭小子速度比以前快多了。”

    姜北界也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抬着头，嘿嘿直笑。

    “提前说好哈，我可没功夫给您孵化小鸡哈，我最多帮您吃了，让您搬蛋的时候轻松点，话说，这蛋蛋还挺重的哈。”

    “滚蛋！”林老头儿骂完坐回沙发，喝了口一旁桌子上高浓度的咖啡，缓了口气。

    “这是给你的宠物，一会儿从那些蛋里，你看中哪个再拿一个，一个替你咬人，一个替你看家，正正好好。”林老头儿喝着咖啡，目光淡漠的看着那些蛋蛋。

    “宠物！！”姜北界还没啥反应，梼杌差点失声叫出来，这他么当宠物，还两个，想到以后被尊称为黑暗之神的厄瑞波斯对它的主人姜北界摇尾巴的模样，顿时感觉天崩地裂，来到这小杂货店一天，它的世界观，价值观乃至人生观都在崩塌。

    姜北界小脸一垮，“我不孵，我哪来的时间啊，再说，我养巴哥就很不容易了，养不起，真的养不起，对吧巴哥。”说完姜北界冲梼杌抬了抬下巴。

    “汪！”

    梼杌没否认也没敢承认。

    “放心，不用你自己去孵化，你只需要每天在蛋上面滴一滴血液。”林老头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捉了那么多金眼睛，还怕养不起两个小家伙吗？”

    姜北界听到金眼睛，脸上的笑容都融化了，确实确实，不过两个小东西，金眼睛一卖，咱也是巨富之家了，小意思小意思咯。

    看到姜北界不折腾了，林老头低头喝了口咖啡，一只手从桌底摸出一本书出来，“还有一件事，你父母那边来人接你回家了。你也该回去看看了。”

    姜北界愣了一下，立马回道，“我不回！”

    老林头抬头看着姜北界倔强的眼神，眼圈发红，目光中的愤怒和期待其实各占一半。

    “你父母当初面临很大的困难，没有办法才把你就在我这里，你上一次之所以没有回去，也是我把你留下的！”

    老林头翻书到某一页，眉头一皱，放下手中咖啡，拿起一支笔在书中写字。

    姜北界有些愕然，不理解的看着老头儿，他没有马上开口询问，老头儿做事一向有理有据。

    “那我也不回去，我可以靠自己活下去。”姜北界蹲在地上，声音低沉。

    “北界，你应该回去看看姜家，至少看一看南京过的怎么样。对吧？”

    姜北界沉默的点了点头，三年不见弟弟，确实也应该看看他的。

    老林头抬起头，合起手中的书，看着姜北界，温和道：“我留你三年，具体的原因以后再和你说，你马上就要回家了，爷爷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姜北界点点头，“爷爷你说”

    老林头站起身子，目光柔和，“在你十五岁之前，也就是三年之内，你去云都帮我给位先生送封信，然后尽可能拜他为师。”

    姜北里挑了挑眉，送信？拜师？

    老林头没有解释，只是看着姜北界，等待他的回应。

    “好！”

    姜北界表示自己一定把信送到。至于拜师对方会不会收自己，他就不敢保证了。

    老林头笑了笑，“他一定会答应的，那位先生虽然不太优雅，但却是很有意思。”

    “你父母派来的人应该这几天就到了，你先把你喜欢的两个宠物挑出来，等它们孵化，你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爷爷，那你呢？”

    老林头幽深的目光看着暗沉的货物架子，仿佛黑暗沉浸在他的瞳孔中无法逃逸。

    “我会继续追寻伟大薄雾的脚步，放心，我们会再见面的。”

    姜北界点点头，内心还是很不舍，忽然眼睛一亮，“要不，爷爷你和我一起离开吧，我一个人也挺孤单的，我给您养老。”

    老林头哈哈大笑，亲切的摸了摸小北界的脑袋瓜，“爷爷我还有事情做，现在还不能养老。”

    梼杌乖乖的趴在一个角落，养老？等你老死了这老怪物说不定都活的好好的，谁给谁养老还不一定呢！

    老林头笑着指了指藏在半阴暗处的数十个蛋，“再挑一个吧，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姜北界看向数十个大小不一的蛋，说实话，除了手边上这颗蛋比较顺眼外，其他的，花花绿绿的，不太看得上眼。

    “爷爷，你替我挑个吧，感觉，除了大小颜色不一样，没啥区别。”姜北界从小对东西都没啥选择的机会，突然让他选个蛋当宠物，确实有些选择困难。

    老林头笑着抬手随便指了一个角落里一颗淡金色的蛋，有小孩拳头大小。

    姜北界无所谓的点了点头，蛋虽然小了点，看起来不如大蛋好吃，但是当宠物嘛，小点也不错，吃的少，好养活，又不用自个孵化，回头在上面每天滴一滴血液就可以了。

    姜北界随手抱起面前的银蛋，挺沉，慢慢抱在金蛋旁边，盘膝坐下，两只手分别放在两个蛋上，笑眯眯的开始和他们聊天，说的都是以后跟着他混，以后吃香的喝辣的，绝对没错。

    老林头拿着书，温和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先生，这些神袛的子嗣都已经有意识了，北界少爷不会有危险吗？”

    梼杌不知何时趴在沙发旁边，颇有些好奇的问道。

    老林头摸着下巴，微笑的伸出三个手指头。

    梼杌马上就明白了，“您是指，异兽出生时的三年朦胧期？”

    梼杌本身便是异兽，也能扯上神袛后裔的边，自然明白朦胧期就是意识混沌时期，异兽一旦度过朦胧期，便不可能被奴役，人类文明往往在这三年中下手，手段极其残忍，性质极其恶劣，宇宙社会反映极其不好。

    异兽的原生蛋和幼兽非常稀少，往往都有成年异兽守护，这也导致奴役异兽的方法非常罕见珍贵，因为不同异兽的奴役方式是不同的，甚至某些从没有被奴役过的异兽也就没有奴役的方法。

    这老家伙肯定知道很多异兽的奴役方法，果然不是什么好玩意，老头子坏的很！

    梼杌心里愤愤不平。

    “等你完成了承诺，我会把獓狠（áoyīn）的本命体送给你，当做送别礼物。”老林头儿微笑道。

    这老头儿真讲究！不愧是隐藏大能，这格局不一般。

    “谢谢先生！”

    梼杌心里欣喜雀跃。

    夜晚，灯火下，疲惫了一天的人们享受着一天难得的休憩。

    姜北界和李韶华两人在一个小餐桌上吃着香喷喷的鸡rou，旁边巴哥正留着口水盯着鸡，口水在地上淌成小水洼。

    “韶华，上面的世界大不大？你在读书吗？”说起读书，姜北界眼睛亮亮的，这是他很小的时候就听说，上界的小孩是要读书的。

    李韶华咬着鸡腿，使劲点了点头，笑着说：“对，北界，等你上去了，咱俩一起上学读书。”

    说完，李韶华把嘴里的鸡rou咽下去，满嘴油光，“北界，你这次和我一起上去，家里人都安排好了，到时候咱俩可以一起上学，所有一切都不用担心。”

    姜北界眼神充满开心，脸色满是遗憾，“韶华，我也想和你一起去上界，很抱歉，我家里来人了，要把我接走。”

    “你不是孤儿吗？”李韶华又扽了一块鸡翅膀，眼神疑惑，嘴里含糊不清问。

    姜北界表情坚定，认真的说：“我不是孤儿，我有爸妈。”

    李韶华点了点头，抬手示意他继续说，

    “其实我也不清楚我爸妈是什么人，我从小来到这里，对他们根本没印象，是老头儿说他们安排人来接我了，无所谓了，反正我自己也长那么大了，且看且看吧。”

    姜北界摇了摇头，只是脸上的笑容却不见少。

    李韶华心里也替北界高兴，所以，又往嘴里塞了一块鸡rou，大口咀嚼着，问道：“那你知道你爸妈叫什么吗？”

    姜北界想了想，皱了下眉头，“听爷爷说，好像是叫姜天瑞。”

    “啪嗒”

    李韶华手中的鸡腿掉到桌子上，眼神惊疑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