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叶雨
为了保证大量住宿生的饮食，暮黎高中的饭堂建设得十分宽阔。作为外宿生的我虽然经常光顾饭堂，但那是在不营业的时候，因此来到饭堂吃饭，还是高中以来第一次。 大概是因为面朝南方的原因，饭堂二楼的光照非常充足。证据就是，此时拿着一碗面走向窗边的我被某人镜片的反光闪到眼睛感到刺痛的地步。 这名女生姿态端庄地坐在窗边的位置上，身后散落着柔顺的黑发，黑绀色的制服外套配上那副黑色的眼镜，显得格外冰冷而理性。金色的阳光在她的镜片上聚合，反射出神秘的光彩。虽然感到刺眼，我却没有移开视线，这样绝美的画面实在让人不想错过。 说起来，那件事……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 我整理着脑中混乱的想法，不知不觉就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 正专注于料理苹果的她很快就感受到我发出的动静，警觉地抬头看向了我，冰冷的目光令人生寒。只是，这种寒冷的感觉很快就褪去了。 这是闲人避散的符咒吗？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劝退气场？如此贴合的能力，真不愧为大成孤独者，看来在孤独这条路上我还需要努力。 “这个时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夜羽放下苹果，疑惑道。 “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吧。”回答了夜羽的问题，我顺势坐到了夜羽对面的位置上。 “无家可归了？” “？” 这是怎么得出结论的？推理能力也太强了吧……难道就不能让我们的对话更普通一点吗？ 一般来说，正常人之间的对话不应该是： “诶，你平常中午不是都回家的吗？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 “没什么，只是因为我meimei今天要留在学校，所以我今天就不回家了。” “也是，毕竟是病材，回家什么都做不了。” “是啊。” 不，这好像也不对。算了，先不说这个。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元宵节？不，今年的话……北极熊日？” “正确答案是，社团招新日。” “这样啊……所以呢，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夜羽语气平淡地说道。虽然我的确没有加入社团，但她说得如此理所应当，让我不禁有些受伤。原来真话是这么伤人的吗……看来，为了他人与自己不受伤害，我以后只能少说一点实话了。 “实不相瞒，我今天是因为社团活动留下来的。” 夜羽震惊地看向了我，修苹果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奇怪，原来这句话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我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真的？”这样的信息，于是肯定地点了点头。 “姑且问一下，你加入的，是什么社团？” 夜羽难得的主动提问道。 “这个，我觉得你可能没听说过，开学当日正午无家可归部。” “……挺新奇的名字，所以它是做什么的呢？” 夜羽低下眼眸，继续之前修苹果的动作。果然行不通吗……这样下去不知道能不能说出口。 “咳咳……字面意思，只要今天中午不回家就算完成社团活动了。” “看样子，这个社团明天就要解散了，难以理解，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这当然有意义了，就像历史上的甜粽子派和咸粽子派、甜豆腐脑派和咸豆腐脑派一直争论不休一样，我只是在守护自己存在的意义。” “一听就是最下等作文的类别。那个议论点是什么？完全是毫无意义的派别之争，而且举例太牵强了，看起来明显是多余的。总体下来可以说是错漏百出呢，怪不得上个学期病材的作文会垫底。” 夜羽皱起眉头，略显严肃道。 诶，在学习方面好苛刻…… “我觉得那个不能怪我，只能说改试卷的老师没能理解我的意思。” “还在说这种话……看来议论文并不适合你。既然如此，我认为你可以尝试写书信文，这个更趋向记叙文。” “记叙文吗……还行吧。不过这个也不是没有风险，如果碰上和友谊相关内容的题目，基本上都是最低分。” 不只是最低分这么简单，有时还会得到惨绝人寰的评语。 “啊……差点忘了，还有‘亡羊捕狼’的故事来着。” 夜羽灵光一闪，非常自然的补了一刀。 “那个不能算吧，只是我背错了而已。” 记得那是在小学写的作文，我交上去之后就被老师当成反面教材一直用到了毕业，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在用着。 “况且你的记叙文明明比我还差，我到现在都没有弄明白为什么《狼来了》可以和责任分散效应联系在一起。” 那篇写着“村长，有人被狼咬了”的作文真的把我吓到了。 “根据责任分散效应，如果只是单纯对人群发出呼救，救人的责任就会被平分到每个人身上，这样见死不救的负罪感就会变得非常小。因此为了有更大的几率获救，应该在求救时特别指定某个人。” “所以，你得到了结论——牧童是因为愚蠢被狼吃掉的，愚蠢的小孩最终都会被浪吃掉。” “难道不是吗？” 迫害者歪了歪脑袋，满脸疑惑。 喂，快停下来，这完全弄反了吧，为什么你要用这么纯真的表情对受害者说这种话？难道你不知道这是在制造别人的童年阴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