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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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辉和覃苏木这一闹虽然没有为两家的关系引起什么轩然大波,但陆英和苏辉的婚事却受到了阻碍。 “英儿,你跟娘说,你是不是喜欢那个覃家的二少爷?”陆夫人坐在床头拉着陆英的手问。 陆英被问的脸颊绯红。 “那就是咯?”陆夫人看着陆英的表情猜出她的心思,“虽然覃家这个二少爷是被赶出了家门,但父子哪有隔夜仇,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娘就让你爹去跟覃老爷说说——” “不用!”陆英突然开口制止。 “为什么?”陆夫人疑惑的看着她,“你不是喜欢人家嘛。既然喜欢就赶紧把事定下来,你哥已经够不着急的了,你可不行啊!咱们陆家已经很多年没办喜事了!” “对呀,说起我哥——您和父亲真的不着急么?他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就没有哪家小姐看上他的?” “当然有啊,是你哥看不上人家。” “门不当户不对?” “商会副会长古家的二女儿,听说也是刚刚留洋回来。”陆夫人说,“那姑娘我见了,长相清秀,温柔可人。” “那我哥还看不上人家?”陆英笑着说,“我哥的择偶标准挺高啊,副会长家的千金都看不上。” 陆夫人叹了口气,“你哥是不想让陆家成为柳家。” 陆英抿了抿嘴唇,想起柳承玉和陆晗铮的恩怨,“怎么会呢,柳家那是咎由自取,当初要不是柳承玉她爹亲近洋人,骗了同行的钱,柳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再说了,我哥反抗柳家也是为了维护商会的利益。” 陆夫人盯着她看了片刻,抬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英儿,娘什么都不求,只求你们两个能平平安安的。” 陆英握住陆夫人的手,笑道:“母亲放心,我和哥哥一定会平平安安的!您和父亲也会长命百岁!” 陆夫人看着撒娇的女儿,露出宠溺的眼神。 应酬完的陆晗铮回到家,就看到陆英从陆夫人的房间走出来,趁她不注意从身后把她拦腰抱起,被“突袭”的陆英吓了一跳。 “哥!你吓死我了!快放我下来!”陆英喊道。 “别喊!吵到母亲休息了!”陆晗铮把她抱回她的房间才放下。 陆英站定拍了下陆晗铮,“你干什么!多大了还像小时候那样抱我!” 陆晗铮刮了下她的鼻子,宠溺道:“多大你都是我meimei!跟母亲聊什么了?” 陆英转身坐在床上,“聊你啊!” 陆晗铮双手插进西裤口袋里,看着她说:“我有什么好聊的。” 陆英单手支撑在床头,托着腮眨着眼睛盯着陆晗铮,“母亲说她现在管不了你了,说你长大了很多事情都不听母亲的意见了,三十好几的人到现在也不成家。还说人家古家的千金温柔可人,跟你是郎才女貌,可是你就是看不上人家,还那陆家的前程做挡箭牌,说你是不肖子孙。” “母亲真的这么说?”陆晗铮装作紧张的问。 “可不是!你都没看见,她还哭了呢。责怪自己对不起陆家的列祖列宗,不能让陆家的子孙延续香火!”陆英假模假式的说。 陆晗铮皱着眉走到陆英面前,弯腰看着她,突然伸手对着她的脑门弹了一下。 “啊!”陆英捂着脑门,“干嘛弹我!” “这是为了惩罚你说谎!” “我怎么就说慌啦!” 陆晗铮转身坐在她身边,“母亲才不会说这些话呢!” “哟,这你都知道。我还以为你每天忙的连家都不回,什么都不知道呢。”陆英斜视着他整了整身子,顿了顿继续说道,“哥,母亲真的很希望你能够拥有自己的家,不为陆家。陆家不是柳家,父亲也不是柳湘儒,你也不是柳承玉。我知道你做事谨小慎微,尤其是现在局势动乱,商界也不安稳,你怕陆家步了柳家的后尘,但是你要相信自己的能力,不是吗?” “母亲又跟你提柳家的事了?” “没有。我们就是无意间提到了。哥,古小姐母亲很满意。” 陆晗铮xiele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松了松领带,“我当然知道母亲的心思,自从柳家那件事之后,母亲没少为我的事cao心。可是——” “哥,柳家是得罪了整个商界,你带头反抗是为了维护大家的利益,何错之有!”陆英说。 陆晗铮看着她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顶,站起身说道:“可是我辜负了柳承玉!” 陆英错愕的看着陆晗铮,“你,你说什么?辜负?哥——” “我和柳承玉曾经也是郎才女貌,甚至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如果不是那件事,她现在已经是你的嫂子了。”陆晗铮说。 “嫂子!”陆英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陆晗铮跟前,“我没听错吧!你跟柳承玉——为什么从来没听父亲和母亲提过。” “他们不想让我再想起过去。”陆晗铮坦然的说,“柳承玉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多少有一点责任。如果当年不是我穷追不舍,柳湘儒也许就不会死,哪怕我们不能续前缘,她可能已经嫁了个好人家,相夫教子安稳度日。” 陆英刚想开口安慰,陆晗铮接着说:“人和人之间就是这样,当彼此失去了信任,所有的情感都会变质。” 陆英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笑着安慰道:“哥,你是为了整个商界的利益,柳承玉再怎么恨,也不能改变她父亲所做的一切。” 陆晗铮冲她笑了笑,“好啦,我的事你就别跟着瞎cao心了,早点休息。” “嗯,哥也是!”陆英笑着回应。 “走了。”说完陆晗铮开门离开。 政府办公大楼。 徐庭之开完财政会议,刚回到办公室就看到傅榕一脸苦相的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 “傅榕。”徐庭之喊了他一声。 闻声,傅榕抬头猛然站起身,“先生。” 徐庭之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想什么呢?” 傅榕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您刚才开会的时候,苏钰打电话来想约您晚上一起吃饭。” “苏钰?”徐庭之端起杯子疑惑的说,“做丝绸生意的苏家?” “是。”傅榕说,“苏家跟很多政府大员关系匪浅,他很早就想结识您,可惜当时正在码头竞标,都被我拒绝了。” 徐庭之喝了口水,“据我所知,苏家在全国各地都有分公司吧。” “是。” “也算是大商户,怎么还能被陆家压一头呢?” “苏家的产业基本都在江浙一带,在武昌城的实力比陆家稍微弱一点。再加上苏家小少爷在外的名声不太好,很多同行都不太想跟苏家攀上什么关系。” “苏家小少爷的事情我多少也有耳闻,那是个纨绔子弟,据说当年为了个名伶闹得整个武昌城人尽皆知。”徐庭之说。 “先生想见吗,还是回绝呢?”傅榕问。 “应下吧,现在是联系商界最好的时机,去听听苏家想说什么。”徐庭之说。 “好。” “对了,北伐军已经进驻,刚刚开会提到要建一座新的政府大楼,然后把武昌、汉口、汉阳统一为新的区域,你去跟各协会、委员会、商会去协商出个方案来。”徐庭之说。 “是,我这就去办。” “还有,覃苏木那个学校现在什么情况?” “不太好。” “怎么?还没有学生?” “前几天我去看过了,寥寥几人。”傅榕叹息道,“听说覃少爷还特意说明特别贫困的免学费,但即便这样,还是没有多少人愿意来。” 徐庭之捏了捏眉心,“人们不是不愿意来,是怕来了之后会再像之前北洋军阀那样被赶来赶去。你代我去跟教育部的陈部长说一声,让他出面给覃苏木做个说明。” “知道了。”傅榕说,“那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去吧。”徐庭之应声道。 学堂里,覃苏木耐心的给几个孩子上着课。 “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 覃苏木念一句,学生们跟着念一句。 “孩子们,这段话的意思是说,国家的命运维系在你们的身上,你们是国家的未来,少年要自强不息,我们的国家才会强大。”覃苏木看着讲台下的一张张稚嫩的脸庞说。 “老师,读书就可以吃饱穿暖吗?”一个与肖邺同龄的孩子举手问。 “现在还不能,但只要你们愿意读书,未来就一定可以!”覃苏木说。 “那读书能让我爹的病变好吗?”一个女孩子问。 覃苏木走下讲台,来到她身旁,抚摸着她的头发,“要相信读书可以改变命运。” 小女孩点了点头。 “好啦,今天就先到这吧,大家早点回家,路上不要贪玩,注意安全!”覃苏木笑着说。 学生们纷纷站起身,向覃苏木鞠躬,“谢谢老师!”喊完后跑出教室。
夜幕降临,繁华的街区又开启一天里最热闹的时刻。 苏辉在舞池里搂着美女跳舞,包厢里苏钰和徐庭之举着酒杯相谈甚欢。 “很早就想拜会徐司长,可惜您贵人事忙,今天好不容易赏面来这里是我苏某的荣幸,咱们不醉不归!”苏钰殷勤地说。 “苏少爷客气了,手下的人不懂事,让苏少爷等了这么久。在下自罚一杯,权当赔罪!”徐庭之抬手将酒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爽快!”苏钰迎合着也把酒杯里的酒全部喝掉,“徐司长真是个爽快人!” 徐庭之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夹了点菜放进嘴里吃起来。 苏钰又把两个酒杯倒了半杯红酒。 “苏少爷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徐庭之放下筷子说。 苏钰笑着说:“徐司长别误会,在下只是想请您吃个饭,交个朋友,没有其他的意思。” “无功不受禄,苏少爷有什么想说的不妨只说。”徐庭之笑道。 苏钰笑了笑,有些吞吞吐吐。 “说吧,我不喜欢人说话拐弯抹角。”徐庭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说了。”苏钰说。 徐庭之做了个请的动作。 苏钰抬手捂着嘴轻咳一声,说道:“徐司长,在下想请您帮忙把苏家带进京城。” 陆晗铮看着他,笑道:“我不太明白苏少爷的意思。” “哦,是这样,苏家虽然谈不上富甲一方,但产业也是遍布全国。苏家的祖上在清政府时期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员,只不过后来清廷没落,苏家长辈才把产业前往了南方。”苏钰缓缓说道,“苏家历经几代,一直想再重返京城,可惜自北洋政府执政至今,这仗是一场接着一场,苏家的长辈们如今也只剩下我父亲。” 徐庭之听懂了,苏钰这是想让他帮忙带苏家重返仕途。 “苏少爷的意思我明白了,只是在下职位低微,能力有限,恐怕——” “徐司长谦逊了,苏家不会让您白忙活的。” 徐庭之看了苏钰片刻,端起酒杯喝掉剩下的酒,“那就看看苏少爷的诚意了。” 苏钰笑道:“绝不会亏待司长您的!” 包厢外歌舞升平,苏辉搂着两个舞女坐在沙发上喝着酒。 舞厅里一片嬉笑,舞厅外江对面的某条街道上却是一片混乱,人们都在呼喊着一个小女孩的名字。 “小枝!你在哪啊?小枝!”女人声嘶力竭的喊声响彻整条街道。 “小枝妈,怎么样啊,找找没啊?” “没有啊!”女人带着哭腔说,“你说这孩子能跑哪去呢!真是急死人了!” “嫂子,她白天去哪了你知道吗?” “上学呗,还能去哪呀!”女人哭着说,“傍晚我看到五嫂家的儿子回来了,以为她也跟着回来了,想说让她在外面玩会,我就进了厨房做饭,可等我做完想着出来叫她回家吃饭才发现她根本不在外面!” “那你问没问五嫂家的小子啊,他见着没啊?” “问了,他说放学之后就没再见着人!诶哟,这孩子到底跑哪去了!”女人哭着坐在地上。 “要不,要不去问问学校的老师吧!” “对,问老师,问覃先生!小枝妈,别坐这哭了,赶紧去老师家问问,看看他知不知道孩子去哪了!” 女人闻言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欸,我这就去,这就去!” 小枝妈来到谢道年家,覃苏木听说孩子不见了,急忙说道:“放学后我看着她走的,确定是没回家吗?” “确定,确定,没回家!”小枝妈焦急地说,“先生,这可怎么办啊?你说她能去哪啊?” “小枝妈您别着急,也许是跑去哪玩了,咱们再找找!”谢道年安抚道。 “对对对,这样,我们跟着您一起找!”覃苏木说着带着小枝妈上街寻找。 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依然不见小女孩的踪影,就在所有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张铁匠突然跑过来,边跑边喊:“小枝妈!小枝妈!快!快去——” 小枝妈听到喊声心里生起不好的预感,全身颤抖的朝张铁匠走去,“怎,怎么啦?啊!是,是不是找到,小,小枝了?啊?” 张铁匠喘了口气指着身后说道:“井,井里!小枝,在井里!” 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全部愣在原地,小枝妈更像是被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一样,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