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打铁要趁热
一滴一滴暗红色的鲜血，顺着慕容正掌心流到指尖，然后滴到地上。手臂上那种灼热的感觉逐渐慢慢消退。 这老头不愧是和师傅齐名的人物，内功修为的确高强。 等到滴出来的血液变成鲜红色时，杨万里慢慢收回按在慕容正肩上的手，长长的嘘了一口气，调整呼吸，说道：“小子，你那老牛鼻子师傅在下山前没告诉过你江湖险恶吗？为了一块破铁疙瘩，你俩就贸贸然然的出来，高天原武功高强，也幸亏他炎阳掌尚未练成，否则就算老夫来了，你小子也没救了。” 慕容正面色有些发白，重新调整了气息之后，转身向杨万里致谢：“前辈救命之恩，晚辈在此谢过！” “少来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杨万里用脚踢了踢地上的那块铁疙瘩：“高天原这个小混蛋，武功倒还不错，小小年纪心思却如此恶毒。你和他有仇吗？” “晚辈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高天原，实在想不出和他们有什么仇怨。” “白莲宗行事诡异，这次却大张旗鼓的来抢东西，看来所图不小。” 慕容正想了想，说道：“晚辈自下山以来不过半年，对这些江湖上的纷争还不如上官云清楚。不过，刚刚和高天原谈话，这家伙似乎对我们的行踪非常了解。” “看来是你们走漏了风声。”杨万里说道：“肯定是上官云那个兔崽子，天天人五人六的，嘴上没个把门儿。” 慕容正非常无语，高天原的意思是，他们监视的对象一直是自己，上官云可以说是无辜躺枪。 “你这死老头，我们哥俩好心好意的给你做了顿好吃的，然后还拼了命的替你抢回你的东西，你这样说我们是不是有点不讲武德了！” 脚步声传来，二人转过头见上官云朝着边走来。 见慕容正身边地上有血迹，便问道：“受伤了？” “你不也是？”慕容正指了指上官云手上缠着的带血迹的纱布。 “那个老杂毛想替他徒弟报仇，结果被我宰了！” “我运气差，遇上了高天原，受了点伤，要不是杨前辈搭救，恐怕今天得折在这儿。” “看你的样子伤的不轻啊。” 慕容正点了点头。 杨万里收起地上的铁疙瘩道：“看来得在近几日尽快将兵器锻造出来，再过几天便是天地间阳气最足的日子，一旦错过又得等一年。” 一听这话上官云顿时来了兴趣：“老爷子要不要帮忙？我们俩年轻力壮火力强！” “强个球！看你俩那个瓜怂的样，手都受了伤，能帮什么忙？” “也许你那便宜徒弟能帮呢？” “也是，那小子比你俩看起来脑袋活泛多了。”杨万里在夸奖自己徒弟的同时，也不忘在挖苦他们两句：“一个个的干啥事啥不行，天天就知道吃。” 说完拎着那块铁疙瘩，头也不回的走了。 “咱的铁白打了，油泼面也白做了。” —————————————— 慕容正力气大，杨万里早就发现了，要不然也不会叫他去打铁。想当初在天门山的时候，慕容正还只不过一个半大小子，一只手拎几十斤的水桶满山的跑，一连打了几天的铁，手里边拎着十几斤的锤子，也没觉得怎么累，可是现在不行了，由于炎阳掌掌伤未好，再加上手心有伤口，杨万里不得不考虑重新找一个打铁的劳力。 瞅了瞅一旁正在做面条的慕容正和上官云，杨万里不由得咂咂嘴，回味一下先前的油泼面。但一想到上官云打死都不碰一下铁锤的那种丑恶嘴脸，杨万里就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南际云和阿大、阿二三个人用一天的时间堆了一个密封的火炉子，将石炭点燃，又用上风箱，将炉火烧的旺旺的，再将那块铁疙瘩扔进去，没多久便看到那块铁疙瘩烧的通红。 杨万里用一个大一点的火钳子，将那烧红的铁块夹出来放在铁砧板上，南际云拿着一个十几斤的铁锤过来，还没等杨万里开口，一锤子砸下去。 烧红的铁屑向四处纷飞，来不及躲闪的南际云，被两块铁铁屑划到皮肤，烫的嗷嗷直叫。 “瓜怂！”杨万里须发虬结，面目可憎：“这块铁得慢慢打，一点一点打成型，不能大力轰击。” 南际云呲着牙：“不对呀，这不是一块铁疙瘩吗？怎么会这么碎？” “谁告诉你他是一块铁疙瘩，这本身就是一堆碎铁！” 南际云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瞠目结舌了半天，忽然怪叫一声：“老爷子啊，这根本不是那块陨铁吧！” 一旁的慕容正和上官云也吃了一惊，连忙围过来。 杨万里斜着眼，哼了一声：“从头到尾，老夫有说过这就是那块陨铁吗？老夫只是把这块铁拿出来，是你们非要把它当成那块陨铁的！” 上官云道：“老爷子你害人不浅呀，我们哥俩为了给你夺回这块铁疙瘩，都受伤了，你都不肯说实话，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也！”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这块铁虽然不是陨铁，但也是要打造神兵利器必备的东西，老夫要打造神兵利器，还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要不是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你给老夫提鞋都不配！” 对于这老头的毒舌，上官云早就见怪不怪了，没办法，他自己脸皮也比较厚。 慕容正问道：“杨前辈，那这块铁是什么来路？” 杨万里直勾勾的看着那块儿烧红的铁疙瘩：“这一块铁疙瘩可以说是天下间凶气最盛的东西了。” 三人互相望了望，一起看向杨万里。 “这么些年来，四处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的，老夫游走于各个战场，收集那些杀人之后的兵器，截取他们最锋利的部分，聚集一起，反复的炼化，捶打，整整用了三年，还有了这么大一点，你们别小看这块铁疙瘩，只有这么大一点，可是沾在这上面的人命不下千百条，若用这块铁制成兵器，那绝对是天下最凶之兵器。” 说完把那块已经冷却下来变成暗青色的铁疙瘩，再重新放入炉火中，放着一言不发的三人道：“好的兵器是有灵性，老夫铸成的这把兵器绝对要掀起腥风血雨！有时候老夫望着这一块铁，似乎可以看到无边血海中挣扎的恶鬼，一旦释放出来，呵呵，你们猜结果会咋样？” 慕容正说道：“前辈，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兵器来，绝对不能落入邪门歪道之手，否则将会生灵涂炭！” “老头子你就会吓唬人！一块破铁锻造出来的兵器能有什么灵性。这把刀都用了好几年了，也没见它什么时候跟我说说话。” 杨万里没有理会众人，而是唤来阿大和阿二，让这俩人一人拿一柄铁锤立在两侧。等到烧红的铁块取出来放在铁砧板上，两人一人一锤打下去，相互之间协调非常有序。 “这一块铁，每一锤子落下去的力道和时间都要掌握的相差无几，一旦稍有偏差，就有可能打出潜在的裂缝，每一条裂缝都有可能是这价兵器的致命伤。只可惜阿大、阿二气力不够，内力不济，每次只能敲击十锤左右。” 等到铁块被锻打成一条三指宽一尺长的铁条的时候。阿大和阿二夹住铁条的两端反向扭转，期间，杨万里不停的在铁条上撒一些不知名的粉末，直到将烧红的铁条拧成一条螺旋型的铁棍。 南际云问道：“老爷子，你这么做是在做什么呀？” “这么做除了可以将铁块原本不同的杂质扭结到一起之外，做好的兵刃在磨洗出来之后会浮现特有纹路。”慕容正说道：“不仅如此，打制出来的兵器会锋利无比，而且经久耐用。” 南际云一脸恍然。 慕容正心里暗自说道：我勒个去，这不就是大马士革钢刀的方法吗？这老头子这么早就研究出来了？这可是划时代的科技啊。 眼见的日头偏西，杨万里便不在继续工作，而是将做好的铁棍埋在一堆余焰未尽的炭火中，看样子并没有打算连夜工作的想法。 慕容正坐在树下打坐，真气运行全身，一点一点化解炎阳掌留下来的伤害。整整一天过去了，自己的右手臂依旧不能使出全力，一旦用力过猛，便会感到经络处烈火灼烧般的隐隐刺痛。 上官云坐过来道：“怎么样？” “炎阳掌的确是一门罕见的功夫，任何精纯的内力都无法抵挡，而且掌力会随着真气游走于全身，也就是说内力越高，真气越足的人反而受伤会越深。高天原似乎还没有完全练得其中精髓，杨前辈借我的胳膊可以将他逼退，说明现在只要有足够的内力作为基础，是完全可以和炎阳掌抗衡的。” 上官云沉默了很久，似乎在回忆往事，然后叹道：“如果咱俩合力，能不能杀了高天原！” “不太确定。” 上官云忽然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慕容正说道：“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杀了高天原！” “嗯。” “还要尽力治好炎阳掌！”上官云声音有些低沉：“老鬼死的时候挺痛苦的，炎阳掌的掌力几乎烧毁了他浑身上下所有的经脉……” 慕容正本想说几句话安慰一下上官云，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上官云道：“我们这一门派所练的天玄功，并不需要有太强大的内力作为支撑，你练的混元功也不适合我练，所以我也在找让自己变得更强大的方法。你好好养伤吧，我先去睡了。” 第二天，从早上太阳升起来时，草炉旁边就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大打铁声。由于帮不上什么忙，慕容正便依旧坐在树下打坐入定。 也不知过了多久，慕容正睁开眼睛，并不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是听到了杨万里在那里发脾气。 “老夫迟早被你两个憨货给气死，这几锤子下去，先前的努力又白费了，都说了这几锤子要的气力一定要在百斤以上，怎么只敲了四五下就敲不动了？” 阿大阿二苦着脸：“老爷子您就饶了我们哥俩吧，我们哥俩真的是没那么多力气了……” “滚一边去！” 杨万里自己亲自拿起铁锤，一锤一锤敲在铁块上，每一锤的声音都比之前沉重不少。敲了几十下，杨万里也感觉有些累，面色尴尬的看着阿大和阿二。 “唉，真是老了，不中用了，以前老夫可是打一天铁都不会觉得累的！” 阿大阿二连忙拍马屁，把杨万里打铁一天吹成一个月都不嫌多。干儿子嘛，多给干爹吹吹牛皮，无伤大雅。 “要是铁锤可以自己打铁该多好！” 慕容正脑中灵光一闪，站了起来：“杨前辈，晚辈有个想法，或许可以让铁锤自己打铁！” “你在羞辱老夫？”杨万里的面色很是不善：“老夫打了几十年的铁，还不知道铁锤能不能自己动吗？” 南际云来了兴致：“老爷子，你让他说嘛，说不定他真有什么办法呢。他鬼点子多的很。” 慕容正说道：“前辈，晚辈并没有什么办法，只是晚辈小的时候因为馋嘴，经常去山下的水潭里边捉鱼吃，有时又因为要有别的事情做，所以便将捕来的鱼儿插在树枝上，绑在一个简单的水轮上面，水流带动水轮转动，会让插鱼的木杆转动，这样烤鱼就可以两面都烤到，而不至于只烤一面。” “这是什么破办法？老夫要的是一下一下的捶打，不是转来转去的……” “我明白了！”南际云忽然叫了一声，把杨万里正在发的牢sao打断了。 “明白什么了？” “如果我们做一个大一点的水轮，在转动的横木上稍作改动，利用支杠的高低长短，确实可以做一个不停打击的铁锤出来，而且我们只要调节长短，就可以调整出铁锤的力度！” 杨万里稍稍思考了片刻，立刻眉开眼笑：“乖徒弟，老夫果然没看错你，关键时刻还是你聪明！这个水轮……这个支杠……叫什么来着？” 慕容正和南际云一齐道：“水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