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原田屋
小芸很少去学校，偶尔去一趟，下午就跑了，小芸对学习根本提不起兴趣，她的大脑仿佛不是为学习而生。人为什么要学习？这是一个很严肃的话题，“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句话竟然出自宋真宗赵恒，读书可以改变命运，读书可以获取功名，说到底是为了名利，为名利读书对不对？抛却名利，读书更可能是人的本能。人由各种本能支配，可能还有命运或业力等神秘力量，一个人这方面的本能强一些，那方面的本能就会弱一些，这也是一种平衡。中午，小芸正在逛商店，手机响了，一看是高桥部长打过来的。 “好久不见了，部长，您有事吗？”小芸说。 “惠子，打扰你了，现在说话方便吗？” “方便，您请说。” “我在赤坂一家料理店吃饭，想请你过来一下，你能来吗？” “现在吗？” “对，就现在。” “那好吧，我半小时以后到。” 小芸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在电车上，小芸心里有些忐忑，除了店里，高桥部长没约小芸出去过。高桥部长有一段时间没来店里了，不知道今天找她有什么事。赤坂位于东京都港区，这里有一流的酒店和众多的外国使馆，和六本木一样，赤坂也是著名的夜间娱乐场所。此外，赤坂离日本的政治中心永田町很近，永田町有首相官邸、国会议事堂和总理府，政治家也需要请客吃饭，也需要放松，应运而生，赤坂有很多专为政治家服务的高级俱乐部和一流日式料理。这里的料理店不同于别处，这里的料理店叫做“料亭”，不同党派、不同派系的政治家有不同的“料亭”，决不能走错。因为有这些政治家，赤坂的“料亭”陡增了几分神秘感，这些“料亭”周围经常停满了黑色高级轿车，门口也站满了身穿黑西服的保镖。 小芸乘地铁千代田线在赤坂站下车，出了站台，小芸向人打听“原田屋”怎么走，在一家时装店橱窗前，小芸停下脚步对着玻璃橱窗梳理梳理头发，又拿出口红抹在下嘴唇上，上下嘴唇一抿就匀净了。天空阴沉沉的，还飘着几丝雨滴，小芸撑开伞向原田屋方向兴冲冲地走去。 “原田屋”在一条僻静的小巷里，小巷的街道很窄，只能单向通过一辆汽车，石板路两旁是一家家庭院式日本料理店，各家店的院子都不大，隐藏在竹子、松树和樱花树后面的料理店格外静谧。快要到的时候，小芸和高桥部长通了个电话，电话那头高桥部长压低声音说让她帮忙陪个客人，小芸一听，心里很不是滋味，还以为是单独请她呐！原来还是让她陪客人。 “原田屋”是一座土木建筑的木质小楼，紫檀色的大门，粗大的木质廊柱，青黛色的屋檐，外表古朴大方。进了大门，小芸穿上木屐，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包房门口。 “惠子，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会社的野田副社长。副社长，这是我的朋友，惠子小姐。”高桥部长站起身说。 “副社长你好！”小芸没有使用敬语。 “你好，惠子小姐，一起坐吧！”副社长说。 高桥部长拉小芸坐下，榻榻米包房里空荡荡的，除了一张紫檀木餐桌什么也没有，桌上菜品不多，但看得出餐具都十分精致漂亮。野田副社长是一个六十多岁的矮胖老头儿，花白的头发，戴着眼镜，因为喝了酒，脸色有点儿红。 门口一声“对不起”，一个女服务员跪着把高桥部长给小芸点的菜送上来，有海胆刺身、立贝刺身、三文鱼刺身、鳗鱼寿司和西京比目鱼寿司，海产品十分新鲜，三文鱼都是从挪威空运过来，菜品精致美观，价格不菲。 “惠子，你来敬副社长一杯吧！”高桥部长说。 “为什么要敬？” “惠子小姐，你还是先敬高桥本部长吧，他就要升职了。” “升职了？高桥部长，恭喜你呀，怪不得最近不到店里去了！” “还没升职呐！只是最近比较忙，惠子，我们一起敬副社长一杯吧！没有副社长关照，我哪敢想升职的事？” “哪里，哪里，高桥部长，你太客气了，这也是你多年努力的结果啊！” “谢谢副社长！惠子，副社长一直是我的老上级，刚进会社时，副社长就是我的课长，多年来，副社长一直对我十分关照。快把酒倒上，我们一起敬副社长一杯！” 小芸有些不情愿地倒了一杯酒，和高桥部长一起敬了副社长一杯，副社长眼睛盯着小芸看，从脸蛋儿一直打量到胸脯，小芸心想又是一个老色鬼！ “年轻真好！听高桥说，惠子小姐是中国人？”副社长说。 “是啊，我是中国人。” “我看你不像中国人，你像是台湾人。” “台湾人不也是中国人吗？有什么区别？” “台湾人和中国人不一样，不过你说的也对。惠子小姐，你是中国哪里人啊？” “辽宁人。” “辽宁省？东北三省是好地方啊！” “好在哪儿？” “那还用问？东北三省出产美女啊！” “副社长，你看我是美女吗？” “是、是，绝对是美女！惠子小姐，我认识一些艺能界的朋友，不知道你想不想往艺能界发展？”艺能界就是演艺界。 “副社长，您说的是真的吗？”小芸开始用敬语了。 “是真的，你看我都这么大年龄了，还能骗你吗？” “想啊！社长，我很想往艺能界发展。”小芸给副社长升了职。 “那好，你这么漂亮，不当演员可惜了！让我找一找。”副社长从公文包里取出名片夹，眼镜推到额头上，一张张仔细翻看起来。 “嗯，就是这张。”副社长把名片递给小芸。 “社长，您能安排我见一见这个人吗？”小芸双手接过名片，只见上面写着“东日映画事务所”藤岛喜久社长。 “可以啊！以你的条件，我看差不多。” “是吗？您认为我行吗？” “行！我看行！” “社长，那请您一定帮忙，我再敬您一杯！”小芸主动敬酒。 “干杯！” “干杯！” “干杯”这个词，日语发音和中文几乎完全一样，再一次证明古代中国对日本的影响。 “惠子，你过去陪副社长坐吧！”高桥部长趁热打铁说。 “好的。” 小芸含羞带笑地坐到副社长身边，副社长笑眯眯地看着小芸，伸手从盘子里抓出一条油炸多春鱼，一边盯着小芸，一边“咔嚓、咔嚓”地大声咀嚼着。多春鱼产自日本深海，个头有点儿小，别看多春鱼小，鱼肚子中一年四季都有鱼籽，营养价值非常高，油炸多春鱼外表金黄，咬一口又脆又香，配上爽口的鱼籽酱，味道十分鲜美。吃得好，身体才好，要不老头儿哪儿来那么大的精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在副社长上厕所的功夫，高桥部长悄悄递给小芸一个白色信封。 “惠子，我看副社长挺喜欢你，一会儿你陪副社长出去吧？” “什么？高桥部长，你想让我这样做吗？” “惠子你看，你的事、我的事，都要靠副社长帮忙，你想进入艺能界、想当演员，现在就是好机会，副社长喜欢年轻女孩儿，你就陪陪他吧，拜托你了！”高桥部长一鞠躬。 “高桥部长，你和我相处这么长时间，你难道看不出我喜欢你吗？”小芸说出实话。 “我知道，我知道。” “就算是出去，我也只想和部长您。” “谢谢你！惠子，只是我等这个机会等了十年了，你就帮我一个忙吧！”高桥部长跪在榻榻米上又向小芸深鞠一躬。 “部长，你让我陪这个老头子，你不觉得心疼吗？” “心疼、心疼，可我是个男人，男人就得往上爬，我忍辱负重了二十多年，得到这个机会不容易啊！”高桥部长这番话都不见得和自己老婆说。 “如果我同意陪，您就能当上本部长？” “差不多吧，再说，你也有事求他。” “我又不是你老婆，让人睡也是白睡！” “好吧，我不为难你了，惠子，你要是不同意就算了。” “我同意！谁说我不同意？” “那太好了！拜托你了！”高桥部长把信封塞到小芸手里。 “我不要你的钱！” “快拿着吧，一会儿让副社长看到不好。” “不用，我第一次出去免费！” “请你拿着吧，这样不好。” “我说了不要就不要。” 小芸很伤心，难掩失望之情，日本男人真没一个好东西！小杉把自己当摇钱树，高桥部长把自己当礼物送给领导，一个是自己的爱人，一个是自己暗恋已久的男人，结果都是无情无义的家伙！ 副社长回到房间，小芸一反常态，陪侍得更加殷勤了。副社长十分开心，敞开心扉笑着问： “高桥，惠子是你的情人吧？” “啊。” “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社长，我和高桥部长是情人关系，高桥部长离婚马上就会娶我，部长，我说得对不对？”小芸依偎在副社长身边，深情地看着高桥部长，这种目光和看小杉还不一样。 “离婚？高桥，你真的会离婚？”副社长惊讶地问。 “怎么不会？他答应离婚后就娶我。”小芸接着说。 “是吗？还有这种事？” 高桥部长尴尬地笑了笑，什么话也没说。 职场男人很可怜，为了升职，为了出人头地，往往不择手段。日本男人尤其能忍，在上司面前毕恭毕敬，不敢说半个不字。男人为什么都想当官？可能和儒家建功立业的思想有关系，中国男人不仅要面临同性的竞争，更要提防女同事对上司使出勾魂大法，中国男人在家听老婆的话，在单位听从女领导，如果生个女儿，还要听从女儿的指挥。日本男人没这些事，他们只要在公司听从男领导就行，在家是大爷。 吃完午饭，小芸和副社长一前一后走出料理店，前往一家酒店开房，不是廉价的情人旅馆，而是五星级酒店。刚才临走前，高桥部长非塞给小芸信封不可，信封里面装着十万日元现金。日本人做事就这样，一码归一码，绝不欠人人情。进了酒店，小芸去前台办理入住手续，副社长坐在沙发上等着，办完手续，进入电梯前一刻，小芸有些后悔，不太想进去，副社长一把把小芸拉进电梯，电梯里没有人，副社长伸手搂住小芸的腰，抱住小芸就要亲。 “干什么？请您别这样。”小芸挣扎着说道。 “怎么？你还不同意吗？”副社长借着酒劲大声说。 下了电梯，小芸两条腿像灌了铅，几乎被副社长拖着来到客房门口。 “钥匙！” 小芸迟迟拿不出钥匙，副社长掰开小芸的手指，扣出房卡，打开房门，一把把小芸推了进去，在房门关上的一霎那，小芸心想完了！ “你是不是嫌我老了？”副社长气呼呼地说道。 “不是——”小芸靠在门上，不肯往里面走。 “你放心，我一定和艺能事务所的社长联系，就看你今天怎么表现了。” “噢——” “惠子，等你出了名，就能挣很多的钱，不用再跟着高桥部长了。” “可是——” “可是什么？嫌我没有高桥部长年轻？告诉你吧，高桥部长在我眼里就是个臭虫！我一脚就能踩死他！你要是跟了我，保管你吃香喝辣，不用再回中国受苦。” “可是——” “还可是什么？快去洗澡！” 此时已不容小芸不从，小芸慢吞吞地走进浴室，浴室墙壁是玻璃的，小芸刚想拉上拉帘，副社长大声说道： “不要拉！” 小芸没办法只好不拉窗帘，好在浴室门是锁上了。 副社长点着一支香烟，盘腿坐在双人大床上欣赏小芸沐浴，小芸背对着副社长脱下裙子，露出里面的粉红色内衣，犹豫了一下，小芸慢慢脱掉内衣，纤细的腰肢，圆润的臀部，又直又细的大腿，看得副社长眼睛都直了。淋浴喷头打开，水蒸气升腾，浴室玻璃罩上一层雾气，副社长无奈地下床坐在沙发上，从包里拿出药盒，取出一片蓝色的伟哥，也不用喝水，一仰脖吞了下去。 小芸洗完澡，穿着浴衣出来，副社长已经脱光了衣服。 “我们开始吧。”副社长急不可耐地说。 小芸平躺在大床上，紧紧闭着双眼，副社长上来熟练地脱下小芸身上的衣服。 “好漂亮的房，真结实啊！” “我给你拍几张照片吧？” “不行！”小芸忽地坐起来。 “看来你是不想当演员了？” “求求你了，别拍照片。” “演员和女有什么区别？你不就是个女吗？我给你钱，你就得为我服务！” 小芸想起身下床，副社长抬手一记耳光，药劲儿上来了，副社长一个饿虎扑食，把小芸压在身底下。男人就是男人，何况副社长还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松弛的大肚皮死死压在小芸光滑洁白的小腹上，小芸此刻身体僵硬，大脑已经麻木了，任凭老头子在自己身上动来动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小芸终于可以把腿放下来了，朦胧中觉得副社长把钱塞到自己手里，他一边穿裤子一边问： “你真是高桥的情人？” “看来是真的，你不像是女，这是我的名片，你明天给我挂电话。” 副社长走后，小芸一步一步挪进浴室，打开淋浴喷头，一遍遍清洗自己的身体，拿毛巾用力地擦，想把所有的屈辱和罪恶感洗掉。 据说厨师和女是人类社会最古老的两种职业，正所谓“食、色，性也。”孔子也说过“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如果按照某些性学家的说法，女人有权出卖自己的身体，可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可轻易践踏？宋明理学家认为“女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贞洁是不是套在女人身上的枷锁？一些有钱有势的成功男人对性的追求肆无忌惮，副社长六十多岁了，仍然风流成性，对于男人，金钱和权势是两剂最好的春药，有了它们，六、七十岁的老头可以焕发青春。人类是地球上唯一欲望缠身的生物，这些不受约束的欲望终将毁了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