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母女

    “哪有那么娇弱。”老夫人嗔怪的看了兰婈一眼，最后还是挥手让慕山河起来，“罚也罚了，只是不知你长记性没有，起来吧。”

    “是，山河记住了。”慕山河应声，这才从地上站起来。

    “我看你成天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女戒抄上一抄，明日拿来我查阅。”老夫人正色道。

    慕山河应了一声，躬身退了出去。出去前，似乎看见慕轻柔和慕芳华眼中的恨意更浓了，慕芳容依旧没什么反应，唯独兰婈对她真心的笑了笑。

    回到院中，慕山河便让寻欢备纸笔，研磨。寻欢莫名其妙的做着手中的事儿，用眼神询问了好久也没见慕山河也有解释的意思，她也想过开口直接问，只是每当要开口问时，她总会想起那天慕山河醒来时说过的话，也许这已经不是她所认知的慕山河了！

    “寻欢，你可还记得我那日醒来时对你说的话？”寂静的夜，只有主仆二人。

    慕山河虽垂着头，腰却挺的直。说话时手上动作未停，女戒的内容在她笔下呈现，一字一句，端端正正。慕山河写的是端正的楷书，每一个字的力度掌握的也好，洋洋洒洒落在纸上，像是带了灵气。大约是随了主人。

    突然被叫住，寻欢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沉默了一会，才回了记得二字。

    “记得就好。”慕山河嗓音淡淡，听不出一丝情绪，“你若做了出格的事，倒时也不必我提醒你。”蘸了蘸墨，又道，“我没有母亲的手段，也没有大姐的刁钻。但是，我会让你知道后果！”

    简单而又清楚的警告，不是威胁，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小姐，”寻欢怯怯的缩了缩脖子，脸上浮现一丝委屈，“寻欢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讨厌的事情？”

    慕山河抬起头来对着寻欢柔柔的笑了笑，“我与你开玩笑的，你是我的丫头，自然不会做哪些出格的事情。对不对，寻欢？”

    不知为何，慕山河笑的还是同原来一样的温柔，可是却让寻欢有种像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小姐说的是，寻欢不会做也不敢做。”

    “这才是我的好丫头。”

    慕山河拿着昨日抄的女戒从老夫人的院里出来时，正好碰上来给老夫人请安的兰婈。慕山河想了想还是上前给她到了谢。

    “昨日多谢婈儿meimei替我说话。”慕山河上前，抚了抚身。

    兰婈愣了一下，大约是没想到突然有人会出来拦住她的去路。后来又听见她给自己道谢，这才想起昨日的事情。

    “昨天的事情我都忘了，”兰婈摆了摆手，不在意的笑着道，“都是自家姐妹，哪谈谢不谢的。”

    “meimei说的是。”慕山河也笑了声，“meimei是去给祖母请安吧，那我就不打扰meimei了。”说着就要让开路让兰婈离去。

    兰婈也不客气，走了几步却突然想起似得叫了一声山河表姐。

    慕山河回头，疑惑的望着兰婈。

    “我听喜儿说表姐懂些医术，兰婈有些事情要请教表姐，等会儿可能要去表姐那里坐坐。”

    慕山河愣了一下，才应声好。

    她的确懂些医术，可为何喜儿会告诉兰婈她会医术？有一年冬天，她们父亲从外面带了一个人回来，说是认识的好友，在府中借宿几日。那时慕山河尚且年幼，因为性子的缘故，故而那位客人来了两三日，她也不知道那位客人长何模样。

    后来有一日晚上，慕山河在梦中惊醒，没想到那位客人就站在自己窗前。当时还把她吓了一跳。等平复之后，才发现那位客人受了很重的伤。

    那位客人似乎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见被她看见了面貌，似乎打算杀了她。可后来那位客人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临到最后叹了口气，“别把今日的事情说给你父亲，不然你们家今后都不会有太平日子过。”

    慕山河并不懂这话的意思，只知道客人让她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她父亲。第二日醒来后，父亲突然发话让自己搬去上清院住一段时间，她莫名其妙的去了之后，才知道那位客人住在上清院。同时也知道，是那位客人要自己搬过去的，说是自己要收个徒弟来传承他的医术，正好他瞧着慕山河顺眼！

    可是只有慕山河自己知道，客人并不是要教她医术，只是因为他有些受伤的地方不方便打理，无奈之下才想起让她这个知道一些实情的她过去照顾。后来，客人大约是为了应付每日都过来探视情况的父亲，无奈之下才教了她一些基本的药理。

    要说她会医术这件事情，府中倒也不止她一个会。慕轻柔也懂，因为她不服自己被客人选中做了客人徒弟的缘故，曾在府中闹了一段时间，大夫人心疼女儿，无奈之下请了先生到了府中来亲自教学。只是后来学了半月觉得无趣便放弃。

    喜儿是老夫人的人，按理说兰婈有事相求，应该会将慕轻柔推荐给她才是，怎会把她给推出去？除非是兰婈自己要求的或者喜儿存有异心！

    回到自己的院中，寻欢正等着她，说是六姨娘请她去一趟。本来慕山河还纳闷孟氏怎会想起她来，后来往细里想了想，便知道是为何事了。

    来不及放下手中的东西，慕山河几乎是飞似得跑进了六姨娘的院子。

    寻欢在后面叫了几声小姐，也未让慕山河停下脚步！

    门房处，六姨娘的贴身丫头正等着自己，见她来了，就急忙迎了上来。

    “二小姐。”只来得及叫了慕山河一声，泪水就扑哧扑哧的往下掉，连话也说不完整，“姨娘她……姨娘她……”

    看丫头的表情，慕山河就知道发生了说我和你干么事情。她有些认命的叹了口气，只道该来的还是会来！

    “你先别哭了，替我守在这里，不许任何人进这院子一步。”慕山河沉了声音，带着一点怒气，“记住这是你能为姨娘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不要让她失望。”

    说完之后不再停留，几步走进了六姨娘的里屋！

    屋里的血腥味很重，慕山河不过刚推开房门，那股浓烈的味道就扑鼻而来。窗子关的很严实，屋里没有一丝光亮，很黑也很冷。慕山河大气也不敢出，一股压抑感油然而生。

    不多做停留，慕山河径直走到孟氏的床前。

    孟氏仰面躺在床上，面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青紫发黑，双眼也睁得老大，见了慕山河的到来，伸手一把拉住慕山河的衣袖，慕山河没留神，被孟氏拉坐到了床上，还险些压到了孟氏！

    “为什么这么慢？我等你这么久！”孟氏喘着气，压着声音道，“莫非你连见我这个生母一眼也不愿意？是不是？”

    慕山河闭了闭眼，有些力不从心，“不是我不愿见你，你是不愿见我。若从我出生起你就多疼我一些，今日说不定就不会这样！”

    “呵~”孟氏冷笑一声，低沉的嗓音听起来毫不嘲讽，“你以为我不愿意？慕山河你是不是因为我是你生母而感到无可奈何？我告诉你，你身上流的血永远都是脏的，永远都是！我恨你，就像你恨着我一样！”

    慕山河愣了一下，没记错的话，这些话前世孟氏死时，未曾告诉过她！

    “咳咳……”也许是太过激动的缘故，孟氏咳了起来，“不过我就快死了，你在不会忍受我这张老脸，是不是觉得很高兴？啊？”

    “我从未恨过你，姨娘，”慕山河叹了口气，是那么无可奈何，“你死了，我也不会高兴。我知道你有什么说不得的秘密不愿说给我听。我不会开心的，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