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七叔这是怎么了？”敏薇还在好奇七老太爷想干嘛，就听见祠堂想起了小声的议论声，显然这祠堂里的人似乎都不知道七老太爷想干嘛，就连作为族长的江勤谨在被七老太爷制止之后都一脸不解的看向跪在地上的七老太爷，而这之中对于七老太爷突然的动作没有任何惊讶的就是七老太爷的几位嫡庶兄弟了。 “江氏不肖子孙江毅然所出之嫡三子江勤翰，族中排行第五，成亲十五年有余，膝下仍无嫡子，今特请罪于先祖与族人，并请将江勤翰所出之庶长子江敏睿改记于正式夫人莫氏名下，自此江敏睿即为莫氏之子，江毅然甘愿为此受族规处置。”七老太爷说完就对着前的祖宗牌位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祠堂的众人似乎沉默了一下之后，突然像炸开了锅一般喧闹了起来，敏薇已经被七老太爷的一番话给震在了原地，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将视线看向了莫氏的方向，这祠堂里面的人是怎么看的敏薇不知道，但是敏薇能猜到莫氏听了这番话肯定不会有任何开心的绪。 果然莫氏的脸上并没有任何一丝高兴的表，而且眼神中还有些抵抗的绪，甚至敏薇都看见莫氏的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就要将自己心底的不愿说出来，只是话还没出口就被一边的秦氏给制止了，秦氏的脸上虽然也是错愕与不解，但是却在发现莫氏眼神上的抗拒时，立即就出手阻止了莫氏。 敏薇又微微转头，看向江勤信兄弟，两兄弟的脸上虽然都有些不解与疑问，但却并没有说话，敏薇将视线转回了七老太爷的上，敏薇见七老太爷脸上的神色十分认真，不由得心里暗道：喂喂，难道那些话不是开玩笑的？但是当初兰mama不是说过江家的嫡庶很分明吗？江勤勉那时候不是还连跪了几天祠堂吗？难道你老都一把年纪了还准备连跪几天祠堂吗？ “七叔，您这是说笑的吧，如今五弟年纪还小，七叔大可再等两年，不用如此着急。”敏薇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说话的人站在四老太爷后，敏薇记得似乎那也算是自己的一个伯父，平时见了面也是要行礼问安的，只是来往却并没有平时那些嫡出叔伯那么频繁而已，敏薇还记得这位伯父有个女儿还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算是闺学的同学吧。 “就是就是，七伯，不用如此着急。”这次说话的人，敏薇仔细看了半天都想不起来自己见过他，而且说话的人还站在人群之中，只是跟江勤信他们站的位置距离似乎不是很近，按这个距离来看应该是与七老太爷这一脉关系不太亲近的庶支子弟吧，不过既然喊七老太爷为七伯，应该也是敏薇的叔伯辈才是。 不止这两人，祠堂之中不停有人在劝解七老太爷，当然还是有一些赞同七老太爷的做法，在一片吵闹声中，敏薇发现，虽然几位老太爷的儿子都各抒己见，但那几位老太爷却是稳稳的坐在椅子上，而且至今没有说任何一句话，江勤信兄弟虽然都带着满脸的疑惑，但是却始终保持着沉默。 “好了，吵吵闹闹的成什么样子？七弟刚说的事，我们几个老骨头都是知道的，如今就连勤谨都还没说什么，你们急什么？”七老太爷说完自己要说的话之后就跪在了一堆牌位前面，此时出声说话的是六老太爷，声音十分的气定神闲，一点没有受到这祠堂的嘈杂影响。 六老太爷的话说完，祠堂一下安静了下来，原以为七老太爷的这个决定是突然做出了的，没想到竟然已经与几位老太爷都商量过了，看来请众人来祠堂只是为了让众人见证一下而已，对于七老太爷的决定，敏薇不知道多少人选择接受，但是莫氏与敏薇都有些无法接受。 “不，睿儿是我的儿子，你们谁都别想把他抢走。”正当祠堂十分安静，所有人都看着气定神闲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四老太爷时，祠堂门口却传来急促而尖利的女声，敏薇对这个声音十分熟悉，因为已经听了无数次，姚氏，虽然不知道她从哪里知道的消息，但是显然她是来阻止这件事的。 “放肆，不过是个妾，居然也敢乱闯祠堂，还不给我将她赶出去。”说这话的大老太爷声音有些气急败坏，今天他的脸色一直很难看，此刻见到姚氏一个妾室居然也敢闯进祠堂，立即站起来指着姚氏大声喊道，大老太爷的话说完，就有人从人群中走出来阻拦姚氏。 姚氏虽然被人拦下了，但是依旧不停的往江敏睿的方向走，即使只是原地踏步，姚氏也没有放弃过自己往前走的举动，有了姚氏的出场，莫氏的那点小小的异常也就被人遗忘了，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姚氏，就连一直低头跪在那里的江敏睿都忍不住抬头看向姚氏。 “放开我，睿儿是我的儿子，你们不能抢走我的儿子，他是我的儿子”姚氏的声音越来越清楚越来越尖刻，响彻了整个祠堂，尤其是在从刚刚就很安静的祠堂，姚氏的声音显得那么突兀而响亮。 “将她给我赶出去，这是江氏的祠堂，怎么能让一个妾随意乱闯，真是胡闹。”大老太爷听到姚氏的话之后更加生气，敏薇离得比较近，似乎都能看见大老太爷的额头上已经隐隐冒出了青筋，连握着拐杖的手似乎也有些颤抖，看来他生气的程度已经有些超出了敏薇的预想。 “翰哥，你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吗？翰哥，你怎么能将睿儿从我边抢走？”姚氏见自己毫无抵抗之力的被人往外拖，只好大声喊着江勤翰的名字说道，被喊到名字的江勤翰子微微颤抖了一下，然而令姚氏失望的是，江勤翰始终没有回头也没有说什么，就连那一下轻微的颤动也像是错觉一般。 姚氏终于还是被带出了祠堂，祠堂里面又重新恢复了安静，在一片寂静中江勤谨先开口了，声音有些不太确定的对着七老太爷说道：“七叔，这样的事可不能拿来说笑，若是要更改族谱，七叔还有五弟、睿儿都必须按族规处置，在祠堂之中跪足三天三夜，而且七叔应该明白，就算是更改了族谱，睿儿依旧有别于真正的嫡子。” 江勤谨话中所想要表达的意思，是被明白记在江氏族规中，也记在每个江家人脑海中的，轻易不可改变的规则，即使是改庶为嫡的江勤勉也是一样的明白，虽然享有嫡子的份，但他还是无法跟真正的嫡子相比，所以此刻江勤谨才会一再的开口确定，他其实还是不希望七老太爷做出这样的决定。 七老太爷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是他表现出来的坚持却令江勤谨明白了他无法再想出什么说辞来劝说自己的七叔了，只好无奈的说道：“七叔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请七叔还有五弟、睿儿今起在祠堂跪上三天三夜，剩下的事就待三天之后再说吧。” 不管如何，族规是不可以更改的，江勤谨心里虽然并不愿意七老太爷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既然七老太爷的心意不改，那就只能按照族规让三人在祠堂跪足三天三夜，然后再次请来族人更改族谱了，江勤谨看了看跪在那里没有说话的江勤翰与江敏睿，最后只是对众人说道：“若是没什么事，我们便各自回家吧，一切等三之后再说。” 江勤谨的话说完，祠堂中的人都陆陆续续的往外走了，而几位老太爷则还坐在原地，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五老太爷才第一个起，只是往外走的时候脚步似乎微微停顿了一下，但是却并没有说话，而在五老太爷之后往外走的六老太爷，同样没有说话，只是脚步稍快了一些追上了五老太爷。 四老太爷在两人之后也起了，往七老太爷的方向走了两步，拍了拍七老太爷的肩膀之后也离开了祠堂，最后离开的是大老太爷，有别于另外几位，大老太爷站起之后似乎使劲的将拐杖在地上敲了两下，有些不满的哼了一声才离开了祠堂。 这样一来，这祠堂就只剩下江勤谨以及七房的人了，敏薇有些不安的看向莫氏，虽然她知道莫氏心里对这件事有所抗拒，但是事走到这一步，已经不是莫氏一个人可以改变的了，此时莫氏如果说出什么话来，反而不好，庆幸莫氏的眼神中虽然还有些抗拒，但是却并没有打算再开口了。 “父亲，你的体没事吧，接下来还要”江勤信虽然不是很赞成七老太爷的决定，但是却还是没有提出不同的意思，只是有些担心七老太爷的体，只是江勤信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七老太爷背对着众人摆了摆手，似乎是示意众人，自己的体没有任何问题。 江勤信见状就不再说什么，对着众人躬了躬就转退出了房间，江勤信离开之后，秦氏等人也离开了，就连敏薇也被莫氏带走了，祠堂中终于真正的安静了下来，江勤谨见人都走了，才跟七老太爷说道：“七叔这次做的决定，勤谨其实并不是十分赞同，但是既然七叔已经决定了，勤谨只希望七叔不要太过勉强自己的体。” 七老太爷依旧没有回头，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发出了一个淡淡的嗯，江勤谨最后也离开了，七老太爷直到这时才开口说道：“你就不要再想别的事了，这三天你就跟我一起好好的跪着向列祖列宗请罪，既然是你结的因，就该你去尝这个果。”七老太爷的声音十分坚定，即使没有回头，江勤翰也能想到他脸上是什么表。 江勤翰本来低着的头更低了几分，脑海不断的想起昨天晚上七老太爷将他叫去说过的话：“看来你是不打算有嫡子了，既然这样，我就陪你跪一回祠堂，将睿儿记到莫氏的名下，以后你想怎么胡闹都随你，想有多少庶子都是你的事。”江勤翰听了这话之后本来想要反驳，但是看到七老太爷那难得有些凌厉的眼神之后，江勤翰想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似乎是担心江勤翰做些什么出来，直到今天进祠堂之前，江勤翰都一直被留在了老宅陪着七老太爷，让江勤翰连跟姚氏说的机会都找不到，江勤翰一直到姚氏来之前都是提心吊胆的，他确实答应过姚氏，不会将江敏睿记到莫氏的名下，一定会想办法让姚氏成为正室，虽然后面那一个江勤翰没有做到，但他真的认真想要做到自己答应过姚氏的事。 江勤翰没有说话，跪在他边不远的江敏睿却发现了江勤翰的两手紧握成拳放在了大腿上，虽然低着头，但是江敏睿依旧从侧面看到他的脸上似乎极力的压抑着种种绪，江敏睿不安的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又看了看前方不远处已经现出老态的自己的祖父，最后还是选择了什么都不说的跪着。 秦氏与莫氏离开了祠堂之后，秦氏就劝莫氏道：“敏睿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了，早就记事了，但是我们这几年看着他长大，敏睿也算知礼懂礼的人，既然以后记到了你的名下，应该也会好好孝顺你，照顾薇儿的。”秦氏想了半天，最终也只能这样劝莫氏。 毕竟江敏睿的存在还是十分尴尬的，特别是知道了当初江勤翰为了姚氏对莫氏做过些什么，成亲五年没有碰过的正室夫人，明明是妾室却享有正室的一切，比嫡长女还早了几年出生的庶长子，为了扶正妾室而舍弃正室与嫡女，让这样一个毁了自己十多年夫妻生活的妾室生的儿子记到自己的名下，秦氏觉得这种事就算是自己遇到，也不一定能够坦然的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