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大沙漠
“今早出了件奇怪的事,薛兄你可知道吗?” “奇怪的事情哪里都有,何时都会发生,我怎么能事事皆知。【】”另一个人没好气的道。 “嘿嘿,薛兄不必生气,人们在红雨里,发现了两个几乎快冻僵的人,要不是在冰原上恰好路过一队采矿车队,恐怕那两人已经是冰层上的两具冻尸了。” 薛兄道:“那有什么奇怪的,技不如人,抑或时运不济,怨不得别人。” “那薛兄就有所不知了,这两人,一人是男子,另一人,却是千娇百媚的一位女子。” “女人长得好看的女人,在冰封平原虽说难得一见,不过总有一些大人物,嫌路途乏闷,带上一两个来解解闷,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说话的两人踏上一条扫清积雪的小路,两旁帐篷拥挤,猎人们在一片空地上围着篝火取暖。其中的薛兄,是一个身材挺拔,腹部微微发福,头戴一顶皮帽的汉子。另一人,若禹轩在此就能发现,正是昔日卷起这些风波的始作俑者之一,那位淮盟柏绿旗下高队长。 高队长道:“若只是那些花瓶柳杯,当然算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只不过……”他却止住不说了,旨在引起薛姓男子的兴趣。 “只不过什么高老三你就说吧,如今把我的魂都勾出来啦。”薛姓男子大笑,露出他下巴的络腮胡。 高队长左右扫了眼,便靠近薛姓男子的耳边,耳语道:“林榭雨,林小姐。” 薛姓男子眼睛一睁,瞳孔放出奇特的微光来:“那位将骨都搅得天翻地覆的林榭雨她怎么又回来了,据说当年不是目的成功了吗?”高队长走到一堆篝火旁,拾起架子上一只烤熟的狼腿,笑道:“这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事情了。” 红雨里,这个流传着下过腥红血雨的地方。其中一顶最大的帐篷中,炭火在炉中稳定的燃烧着,映红了四壁。帐篷中放着两张床,一张上躺着一个男人,虽说面白如纸,唇薄泛青,但看上去并没有大碍。另一张床躺着一个身材瘦削的女子,盖着一张棉被,双目紧闭却止不住瑟瑟发抖。 帐篷里站着四人,全围在那女子的床榻旁,满脸紧张关切之色。床上的男子正是叶剑,他咳嗽几声,干涩的喉咙终究好了一点,看见帐篷内的情形,不禁苦笑了一声。 叶剑低声说:“你们小姐一路上冻得要紧,而手背上胳膊上还有左小腿都有几道重重的伤口,不过最重要的一个伤口,是在左边胸脯下,肋骨上一个冰锥刺入的伤口,本来在冰原上伤口血液凝结,不过在这里一暖,恐怕又要失血了。” 四人中一个头戴毛巾,面目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掀开床褥一角,果然看见林榭雨左胸下的毛衣一滩深色的污血,而且渐渐蔓延开来。中年男人略一沉吟,便伸手去撩林榭雨腰部的衣角。 旁边三人,其中一个面色黝黑,五大三粗的汉子粗声喝道:“你这厮,我们重金请你来给小姐看病,可不是叫你来轻薄小姐的你的狗爪在伸一点,信不信我当即拔刀将你的爪子切掉” 旁边的男人皱起了眉头,喝止道:“汪都尉,没看见小姐重伤垂危,还不救治的话,伤口化脓,这责任你担当得起吗?” 那医者叹了口气,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林榭雨。林榭雨早就醒转过来,有气无力的瞪了那黑汉子一眼,轻声道:“小命难保,还谈什么清誉名声,况且也不会有人在意我的这些东西,我已经感到胸口湿津津一片,疼痛难痒了,张医生快动手。”说完这些话,她几乎将雨下的气力精神全都用完了一般,双眼微闭,又是一阵晕乎乎的漆黑涌上视野。 张医生点点头,撩开林榭雨的衣角,推到胸下。她的身材显得纤细瘦削,多日生活在寒冬下,小腹的皮肤有些干燥,却十分白皙。林榭雨的肋骨上用一条早已被血液染成深色的粗布包扎,张医生伸手到林榭雨背部解开包扎,卸下粗布。他面露讶色,敬佩的说:“林小姐,您身为女子,受到如此严重的创伤还能坚持到现在,张某实在佩服。” 先前出声喝止黑汉子的男人皱眉道:“废话少说,动嘴不如动口” “是。” 有一人,不是那黑矮汉子,也不是医生,更不是那喝令的男子,他悄声退出帐篷。其余三人都知道他的动作,不过没人露出意外的神色,也没人出言阻止,那退出的男子似乎另有什么众人皆知的职责在身。 那人出了帐篷,从怀中掏出一只黑褐色的鸟儿,在鸟足上绑着一张卷起来的小纸。他放开了双手往上一扔,黑褐小鸟扑腾着翅膀飞上灰白色的天穹,凄厉而尖锐的鸟鸣在天空中回荡。 …… 皿丘山帝都峰,山腰迎来了一阵南来暖风。晨早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过后,泥泞的道路旁,小花点缀如同夜空繁星。一时间如同冬末春初,帝都的人们纷纷卸下棉衣毛服,衣着精简地外出游乐。 又在落花阁作一次饯行宴席,他们包了一个雅间,只他们四人加上平日素来照顾的公孙泽。雅间外墙开了一扇窗户,鸟语和花香纷纷从窗户挤进雅间,窗户对面的墙上另挂有一张鸟语花香图。真正的鸟语花香和画中的鸟语花香面面相觑,睁着眼睛对着彼此,随后畅声一笑,融进了带着暖意的空气中。 “狄赤,听说你们准备已经做好,吃了这顿饭,就这般着急的要出城了?”公孙泽问道。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今南风却来了,我们当然要快些走。”狄赤笑道。 公孙泽说:“这南风可不是一件好事,估计是夏天最后的余孽,等这阵子一过冰封平原上的冷风一刮,一场大雨倾盆倒下,我们只能缩在屋里瑟瑟发抖了。要是平民百姓还好,我们这等官员还要辛辛苦苦的上山,觐见皇上,从皇城里下来后,我们就只剩下半条命了。” 禹轩说:“这话公孙大人说得可不对了,就算再辛苦,一年中又有几天劳累。而我们这等人,狄赤你应该是知道得最清楚的吧,四处亡命奔波,却才那么一点俸禄,今日我们出发又要去大沙漠这种鬼地方,在凛冬寒日,大沙漠不就是另一个版本的大雪原么,只不过刮得是冷冽的西风,而且大雪换成了沙尘暴罢了。”
“说得也是。”狄赤含笑点头。 一个时辰一过,落花阁下,一辆不起眼,却又十分宽敞的马车绝尘而去。公孙泽站在落花阁一楼大门处,眺望着马车消失在马路尽头。 马车车厢内的空间十分宽敞,除了两行座椅,一张长桌,居然还留有一些空地。那些包裹堆成一堆,放在那空闲的地方。狄赤拿起其中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放到桌上,说:“俞长缨,我们此去过几天,就会抵达大沙漠的边缘,黄金城。我希望你在路途中最好快些制出簧统,那么我们到了黄金城,便可尽心应付那里的事物,而不用在簧统上多耗费什么功夫。” 俞长缨咬了咬润红的嘴唇,低声道:“我知道了。” 她解开那包裹,将其中一根卷轴,还有一些器材工具取了出来,堆放到桌子上。她扫了扫其余三人一眼,面露难言又止,默默地摆弄起器材来。 “我来帮你吧,你一个人的确太难以应付这么多东西了。”禹轩看着她,双目澄澈。 俞长缨睫毛一敛,脸蛋上浮现难以察觉的红晕,轻声说:“多……多谢了。” 从帝都至黄金城一共七八天的路程,到了第五天,他们抵达了一个名叫桓明城的小城。越往西走,能够看见的翠绿之色就越来越少,桓明城外只有几株似枯非枯的树木孤零零的立着,几片枯叶有气无力的挂在树枝上。 城门一个守卫也没有。行人罕见,而且都是一副面色焦黄,冷漠异常的模样。马车摇晃着驶入城门,车夫将街道上的人和物收进眼底,不禁叹了一声。 “王车夫,怎么叹气啦。”狄赤掀开帷幕问。他同样也看见了桓明城里的街景,只见破落低矮的土黄房屋拥挤在道路两旁,行人却稀少得如同他们置身于荒野乡间,放眼望去一间商铺都见不到。一辆车轮欲脱未脱的马车叮当响着迎面朝他们驶来,眼看就要侧身而过,狄赤连忙喝住那辆马车。 “这位兄弟请先留步,我们有几个问题想问。”狄赤向那辆马车的车夫喊道。 那车夫朝车厢内低语几声,随后有女子声音从车厢内传来,声音沙哑且低沉:“不知官人怎么称呼?” 狄赤皱一皱眉,道:“在下池第,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女子咯咯地笑着,虽说一听便是女子声音,但有种男子般的音色:“怎么叫我夫人啦,小女子尚未出嫁,被你这么一叫,仿佛老了好几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