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九 李自成退兵

    马太妃虽斩杀了李自成大将刘芳亮，但她回到长安之时仍未有骑兵的消息，使得她极为焦躁，直到第二日马超绕远路渡水而来，马太妃这才得知杨再兴与三千骑兵在沣水全军覆没。

    听得马超与杨再兴两员副将马铁、马休之说，杨再兴虽败死，但三千骑无一人降，无一人跑，俱随主将战死，太妃大哭，这已经是这几年来老杨家战死的第四员大将了。杨家忠勇，虽将星云集，但几年之间便战死四人，这不仅是赵明，便是马太妃也是心有愧疚，更心痛不已。

    “太妃，是末将谋划失当，才有此大败，请太妃降罪。”

    秦良玉也有些自责，二军合击李自成是她提出来的，此番折了杨再兴她也是自觉有责，故自请降罪。

    一见秦良玉如此说，马援也赶紧跪倒说道：“两军阵前，若是末将早些看透李自成的用心，此事或有转机，臣，有罪，想起昔日武王大人与太妃的夸赞，臣愧疚不已，愿与秦将军同罪。”

    马太妃抹干眼泪摇头说道：“此番折了杨再兴将军并非尔等之罪，乃是本宫急于求战。若是本宫安心稳守长安，何至有昨日之败。二位将军无罪，此责，事后本宫自会去杨家请罪。不过，此番我等也当汲取教训，那李自成虽一无猛将、二无悍卒，然，此人能在长安搅得风雨不宁，定有可取之处，我等不可再小觑于他。长安之战这才开始，之后如何行事，诸位当好生设计谋划一番，本宫定要为杨再兴将军报了此仇不可。”

    “喏。”

    长安武王府等人不敢再小看李自成，而李自成此刻也在踌躇不已。虽说成功算计了武王府的数千骑兵，但诈败之计被看破之后这场大败却是没有料到的，眼前长安武王府的这支兵马还是新军，而非武王府四大军团主力。再加上沣水之边也折了小一万精锐，这令李自成自信心受到了些打击。

    而情报得知，长安城中至少还有四万多兵马，再加上这数千骑入城，自己手中七七八八加起来还不到十万人马，莫说攻打这长安，便是野战也不一定能胜。

    虽然能再招募百姓为兵，但攻城之事，尤其是长安这等坚城，即便再招募个十万百姓也无济于事，再想想此刻武王府主力大概已经攻克了武功，槐里还能守多久？槐里若失，武王府两军合于一处，那时，自己手下这点乌合之众可挡不住武王府的精锐反扑。此事，该如何是好？越想李自成越气，若田见秀不丢长安，战局何以如此被动？

    长安之战，是继续打下去还是保存精锐暂时退避？若退，退到哪里是好？槐里一丢，整个京畿之地无险可守，若在此地与武王府纠缠，势必被其一点点蚕食。虽然从战略上来说，寸土必争一城一城守下去也可消耗武王府的精锐兵马，但相比而言，自己手中的本钱更少，恐怕耗不过武王府。

    何况，退一步说，即便真把武王府在京畿的主力耗垮了，那时占便宜的大概也不是自己，而自己手中这点本钱打光了，这天下恐怕就没他什么事了。而武王府，最多不过是退出京畿，他日再卷土重来便是。

    思虑至此，李自成暗暗有了些决定。他前世便是造反出身，性格便不是那种会不计代价一城一地地争夺之人，保存主力再见机行事才是他拿手的战略、战策。长安虽然重要，但手下精锐更重要，兵马好招，精兵难练，连上槐里的两万守军，自己手上不过五六万主力而已，绝不可在此打光了。

    随即李自成便将自己的想法对麾下诸将说了一番，李岩也是士族出生，颇为不舍这长安之地，而牛金星却相反，非常同意李自成的意见。

    李岩考虑一番，还是摇头道：“主公，我等麾下兵马大多乃长安士族倾力凑出来的，我等若退，退往何方？以岩之见，只有退出长安，到了魏兴稳守武关暂时依附在襄阳王麾下，才算得安全之地，可如此一来，如何向支持主公的长安士族交待？岩建议，主公还是在此与武王府慢慢消耗，主公有长安士族百姓的支持，那武王府即便占了兵马之精锐，短时间也奈何主公不得。岩愿走一趟洛阳与襄阳，说与厉害，我等则可东结李渊为后盾，南合襄阳王共击武王府，如此，未必不能与武王府一争。”

    李岩说完，李自成眯着眼并未开口，可牛金星不干了，嗤笑道：“都说李岩先生有大才，今日一见不过如此。岂不闻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熙熙攘攘皆为利往，我等在此消耗武王府，李渊与襄阳王自然愿意与我等结盟，若真如李岩先生所说，有一日武王府败退出了长安，敢问李岩先生，那李渊与襄阳王还会乖乖做我等的盟友？只怕那时此二人必第一时间翻脸来打长安，我等与武王府拼个两败，没了精锐兵马如何抵挡？到时，难道我等又反过来与武王府或那异族辽国结盟不成？”

    牛金星说的是实话，一时之间李岩也无言以对，李自成点点头：“我正是这个意思，与其做他人手中棋子，不如趁我等尚有筹码之时暂且退出。想那武王府即便真得了长安，可辽国萧绰、洛阳李渊、河东李克用、荆州襄阳王、蜀中杨坚，这些人哪个愿意看着武王府做大？而我等，只要武关在手中，便可随时反攻长安。今日又何必在此做这个急先锋，与武王府死拼？”

    牛金星拍手称赞道：“主公雄才大略说得甚是，胜败兵家常事，今日退出，我等手中还可有五六万精锐，十余万兵马，更可裹挟京畿、北地、冯诩这三郡的钱粮至魏兴。魏兴虽小，但有了这笔钱粮，未来数年我十余万大军不愁吃喝用度。如此，便有了他日反攻长安的本钱。”

    现实如此，李岩不得不低头，却还是有些担心道：“可士族这边……”

    李自成扬手打断道：“我知先生担心难以向士族交待，可我等何须交待？武王府今日气盛，我军确实难以抵敌，士族心中都应知道，我军若败亡，武王府入主长安，那时三地士族无一幸免，死路一条。眼下，只有跟着我等退往魏兴方有一条活路，将来也才有再回长安的机会，若硬拼，连这一点机会都没有了，该做何选择，门阀大员们都不是傻子，当知晓轻重。”

    听得李自成如此一说，李岩心知李自成已下定决心退往魏兴，也只得点头同意了。

    计议已定，李自成再不犹豫，当即下令麾下诸将分头行事，前往各郡县，能拿的全拿走，拿不走的全烧掉，而自己带领少量精锐继续稳守大营，混淆长安视线，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