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骑鲸揽月 (2)
从渭水之畔的道观冲杀出来,一行人骑着抢来的军马向着黄河方向疾驰。王羽本就骑术不精,马上又驮着李存孝,重心不稳,几次都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这样跑到后半夜,雨渐渐小了,雨声隐没,只隐约听见穿林打叶之声,后方却是马蹄声大作,显然有大队人马追来。王羽心想:“即使勉强撑到黄河,到时候被堵在河边,没了退路,还是难免要厮杀一场。与其这样,还不如现在就回头将追兵打退。”想到这里,就要掉转马头,但无论怎么拉扯缰绳,那马只是发足狂奔,根本停不下来。耳听风声呼啸,黑衣人叽里咕噜的声音传来,不知道说些什么,又听萧铃的声音应了一声,跟着只听黑衣人齐声发出吼声,兵器出鞘声哗哗作响,转头看去,只见黑衣人个个勒住马,回身往原路上奔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黑暗中。王羽正感到奇怪,这时,一名黑衣人追了上来,与他并排而行,这是萧铃。 “他们干什么去?”王羽大声问。 “他们去阻击追兵了,”萧铃回答,“他们让我们带着十三太保先走,我答应了。你……你停住马,我们去抄小路,主人会派人来接应的。” “我……我停不住……”王羽大喊,“这马疯了,使唤不了。” “怎么会?”萧铃脸上露出焦急之色,“你不会骑马吧?” “放……放屁!”王羽又羞又急,“明明是这马发了狂了,怎么是我不会骑马……”话音未落,只见当道有一棵大树挡住了去路,坐骑直愣愣地冲过去,眼看就要撞上,王羽惊的差点叫出来,紧急之时,只见萧铃又细又白的手伸了过来,扯住缰绳用力一拉,那马发出一声狂嘶,马身偏离,从树旁擦了过去。王羽舒了口气,只觉脸上火辣辣地痛,嘴里尝到一股咸腥味道,显然是被树杈划破了脸。 这样狂奔一夜,天亮的时候,那马终于没了力气,前腿一弯,将王羽和李存孝远远抛了出去。王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头撞在一块石头上,撞出了一个大包,痛的他脑子一片空白。好容易晃过神,只见李存孝被摔在路旁的水田里,似乎是毫无无损。这时萧铃也追了上来,勒住马,向两人看了一眼,说:“没事吧?” “没……没事。”王羽揉着头上的大包说。这时,忽然望见前方山峰环抱,有一座山谷,就说:“咱们先进去躲躲。”萧铃点点头,下了马,与王羽一起将李存孝扶起来,放到马上,牵着马进了山谷。这山谷附近草木葱郁,入口处都被荆棘长草挡住了,十分隐蔽,的确是藏身的好地方。两人牵着马走了一会儿,又看见一个山洞,便又进到洞里,只见这洞弯弯曲曲的,竟然极深。越到里头,越见宽敞。尽头处铺满干草,还有一些农具,显然是有人住过。王羽将李存孝放在干草铺成的地面上,伸手探他的鼻息,只觉他呼吸虽然微弱,却还平稳,心里一喜,说:“还没死……还没死……存孝哥的生命力可也太顽强了。”萧铃看见李存孝的情状,问:“他怎么了,是中毒了么?”王羽说:“是中毒了,可不知是什么毒。”萧铃蹲了下来,撑开李存孝眼皮,只见他眼球上泛着一层淡淡的红色液体,咦了一声,又解开他胸前的衣服,看到胸前有一道道血红色的经络突显出来,好似根须一样向腹部延伸,点点头说:“是柳叶桃的毒,剂量似乎不大……”王羽忙问:“你会解毒么?”萧铃轻轻嗯了一声,跟着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绿色药丸,给李存孝服下。过了一会儿,李存孝面色渐渐红润,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萧铃用手帕将血擦去,说:“中毒太久了,要不是他体魄强健,早就没命了。”王羽问:“那现在怎样?”萧铃回答:“毒已经解了,但……还不好说。”王羽点点头,让萧铃照看李存孝,自己又去山谷外面查探,在草丛里藏了两个时辰,没见敌人的踪迹,这才放心回去。 到了夜里,李存孝终于醒了过来。王羽忙问:“存孝哥,你好了么?”李存孝有气无力的说:“身体倒是好了,只是快要饿死了。”萧铃说:“我去山上采些野菌来,这洞里有个铁锅,正好煮汤喝。”李存孝看了她一眼,脸上微微好奇,问:“你是敬思哥的人吧,是他派你来接应我的么?”萧铃回答:“是,主人听说太保孤军深入,心里不放心,就派我们来了。”李存孝两眼无神,只是点着头,又说:“最好弄些rou来,吃了才有力气。”萧铃说:“好,要有野兔獐子,我捉一两只来。”王羽说:“我跟你一起去吧。”两人一起出洞去了。 外头月光皎皎,虽然是夜里,却也看的分明。雨后空气清鲜,耳中不时听见虫豸的鸣叫。两人并肩而行,山路狭窄,两人的身体不时撞到一起,柔软肌肤的触感和萧铃身上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让王羽有些心旌神摇。萧铃看着只有十六七岁,或者更小,但无论是眼神或者是神态举止,丝毫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她总是一副不言苟笑的样子,就算是笑,也只是淡淡地微笑,既得体又让人捉摸不透,除此之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成熟的气息,反倒像个二十六七的女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