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三入雪岭
年年岁岁,又一载风雪,飘舞在雪岭的废墟中,埋葬了天都无尽的长夜。 数点曦光落下,透过漫漫飞雪,落在行路人的眸底。 冰琼雪树,又一次开遍极北大地。 一袭红衣,提着一盏曼珠沙华编制的红色灯笼,优哉游哉的漫步在飞雪之中,那潇洒恣意的模样,似乎不是来寻人,更想慕名而来的旅者。 极北雪岭,素来是传奇之地,无数说书人总会变着花样,琢磨出一二事来,而后传唱,惹来一波叫好之声。 却不知,在每每路过的红衣人眼底,那行为何等无聊。 而今日的雪岭,似乎正如那些说书人传唱的一般无聊。他方一踏入茫茫雪色里,便听得一阵枯涩难听的笛声。 那红衣的薄唇上勾起一抹笑意,正想寻找吹笛者,狠狠揍上一顿。那本自一处传来的笛音却忽的一变,仿佛雪岭中的回音,看似极远,却又恰在耳侧。 “浮生欢,枭雄颜……” 如哭如泣,仿佛有一万只恶鬼在地狱里呜咽着。 仲辞的心情忽得很不妙,索性将随身携带的一壶酒,拿了出来,自饮自酌了一杯。 红色的长灯与红衣相衬,似一朵盛开在雪岭的灼灼的花。 半杯酒落了肚,姜太公钓的鱼却未上钩。 索性,他并不急。缓缓的将杯盏之中的美酒倾斜,浇在雪地里,任酒的醇香四溢而出。 红衣斜倚在雪地中,姿势慵懒,看上去分外潇洒,实则早已竖起耳朵,听闻着四围的一举一动。 偏偏那笛音一直在耳侧,如一只恼人的虫子,哼唧唧叫个不停。 就在仲辞那精致眉眼略皱起时,忽得四围的雪堆里,响起一道极细微的响声。他连忙正襟坐起,只待天上能凭空掉下一个预言师来。 就在他饶有兴味的眸光下,预言师没掉下来,却凭空掉下了一只灵狐,把那沾染了些酒意的脸竟生生熏黑了。 灵狐猛然掉落下来,尚不知四围的环境,晕乎乎的晃了晃脑袋,又优雅舔了舔爪子,丝毫不知道自己莫名上了仲某人的黑名单。 或许那袭红衣的眸光太过诡异,十里之内的怨气竟生生退让,让灵狐忽得打了个冷颤,浅银色的小眼睛一转,便看到了它身前的红衣。 一人一狐的对视,无人知晓发生了什么。但视野分开之后,那灵狐的脸上出现了人性化的欣喜,整个人如同看到了一只母狐,发春一般的朝他扑了来。 仲辞眼底的诡异更深了几分,就在那如雪的影,如一道电光扑来之际,他长袖一甩,伸手,一提,干脆利落的擒住了那灵狐的脖子,将狐狸那幼小的身体整个拎起。 “预言一脉呢?”他另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灵狐那柔软的一双耳朵,吐起亲昵,仿佛对那只狐狸十分喜爱。 可明明极其简单的问句,却吓得灵狐一抖,恨不能将头埋在小爪子里面。无奈的是要害掌握在别人手中,它就是想埋不也埋起来。 它忽得呜咽一声,狐身刹那萎靡,那人性化的小脸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浅银色的两只小眼睛滴溜溜转着,竟挤出了几滴泪来。 红衣的仲辞忽的被灵狐的柔软一击。自小被师尊与长辈歪养,从而养成了他而今看似潇洒,实则略凶残的性格,一旦见到不顺心的人或事,便顺手毁去。可,自小到大,他从来没见过萌物! 灵狐那雪白的毛色,粉嫩嫩的rou爪,以及水汪汪的眼睛。 竟对心情正不爽的仲辞会心一击。 血眸一转,看向了他掐向灵狐的罪恶的爪子。素来肆无忌惮的红衣,竟产生了一丢丢的愧疚感。 “你这小狐,倒是生得粉雕玉琢,难道是只母狐狸?”第一次对灵狐这种生物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喜爱,仲辞研究心起,竟不顾灵狐那悲愤欲绝的心情,再次伸出了罪恶之爪。 “嗷呜——”灵狐一声痛呼,四只小爪子上下乱舞,一副为了节cao,不要命的模样。 然人与狐的沟通似乎并不良好,完全不知节cao为何物的仲辞,毫不犹豫的抓住了灵狐的两条腿,而后大手一扒拉,正要凑上去研究。那灵狐也不知何处来的力气,后退狠狠一蹬,而后恶狠狠对着那漂亮的手一咬,仲辞一疼,也就作势放开了它。 待灵狐落了地,身上的粉色仍未褪去。 “哟,小狐狸也会咬人,这般害羞,难道真是一只母狐狸。”好笑的看着雪地里,一脸防备的看向他的粉狐狸。 不知是否错觉,眼前的小狐狸神色更萎靡了几分,一脸委屈十足,仿佛他是一个负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