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人间
折腾了大半天以后，我们被无罪释放。走出警局的大门，阳光有些晃眼。 我们身上的钱被没收赔给了茶馆，连冥币也被没收了。但是，短发女人心善，看我们身上没钱，便给了四十几块钱，说让我们打个车回去。 走出大门，站在车流如织的街头，我们几个傻眼了——我们不会过马路。 这听起来很好笑，但对于现在相当于凡人的我们来说，情况要比变成一个普通的凡人糟糕。我们现在虽然是凡人之躯，但没有凡人的常识。 比如现在，我们不会过马路。 最后，还是风九霄提议去人群聚集的地方问问。于是，我们到了一个不远处亮着红灯的地方——那里聚集了好大一群人。还没等我们开始问，那群人开始乌泱泱的往前走，不明就里的我们也跟着走。然后——就到了马路对面。 我看了看那个灯，又变了一个颜色。 等过了那个马路，我们沿着街道毫无目的的瞎走。有几次，在路上乱窜的王朝被“赏”了一顿国骂：“c你大爷的，眼瞎啊，这是机动车道瞎转个啥～” 气的王朝差点撸起袖子揍他丫的，不过，那家伙坐在一个屁股冒烟的东西上，一溜烟就远了～ 黄昏来临的时候，我们被食物的香气吸引，七拐八拐的来到一个狭窄的小巷里。小巷里熙熙攘攘，充溢着食物的香气。 遍布路边的小摊在刺目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温暖而生动。不同种食物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吸引着三三两两的人驻足。灰尘烟气在空气里生生不息的跳舞。 挤着窄窄的过道，我们来到了一个又一个的摊面上。晶莹的葡萄和青黄皮桔子摆在一起，剖开哈密瓜或西瓜切成巴掌大的块儿用竹签插在塑料泡沫上，烤rou串则在铁炙子上滋滋的冒着热气…… 俗世的繁华与烟火，给了我们这一群从地府来的神仙带来了很大的震撼。这震撼，不仅是精神上的，还有嘴巴上的。 我们很快站在汹涌的人群里大嚼起来。热气腾腾的喷香烤rou串，焦黄可口的rou饼，新鲜的冰冻水果汁…… 正当我们换了一个烧烤摊继续大嚼之时，一向细心的马汉看着对面的一个烟气滋滋的摊子提出了一个疑惑：“为什么烤冷面不是面？” 众人：“……” 王朝囫囵吞下一个烤好的青椒，含糊不清的问：“什么是烤冷面？” 众人：“……” 马汉疑惑的看了看大家，把金针菇塞进嘴里，嘴角一边冒油一边动：“怎～么了……？” 众人：“……” 吃饱喝足以后，大家坐在塑料椅子上，在略微有些呛人的烟气里看人间的夜色。从凡间看天，的确和从地府看天感觉不大一样。地府里白天看天是青灰色的，夜晚则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凡间则不一样，白天是蓝蓝的天，会飘几朵柔软的云彩，夜晚则有闪耀的星河，非常之璀璨绚烂。 “有一个重要的问题”马汉神情严肃的顿了顿，见把众人的眼光都吸引过来，他面色凝重的说出了自己的发现：“我们似乎没有钱了～” 大家把期待的目光转向我。经过一下午的折腾，大家都不想再回去那个“奇怪”的地方。如果再一次因为欠账起冲突，恐怕我们又要蹲一次牢房了。 我在兜里仔细数数剩余的钱：不到五块了～，看着众人一脸期待的样子，我十分不配合的摇了摇头。 风九霄嘴里含含着半个翅根，一听我的话，当时一急，半根小鸡骨卡住了嗓子，噎的眼睛只往上翻。 就在大家拍背喂水急得团团转的时候，风九霄忽然对我眨了眨眼睛。我大惊之下，忽然会意：“儿子，儿子，你怎么了，别吓我啊～啊～儿子～儿子……” 在我“深情”的呼唤下，风九霄的眼珠子慢慢的泛白、变灰，双腿一蹬，顿时只剩下出的气儿而没有进的气儿了。 “骨头卡住喉咙啦，不好了……” “快去医院啊……” “要出人命了，谁有车快送一送啊……” 旁边的人叽叽喳喳的议论着，眼看着风九霄已经连抽搐都不会了，便渐渐四散开来。我一边大声号哭，一边让王朝马汉和夜沈三人抬着风九霄往出走。 摊子老板还想拉着我们要钱，旁边的人纷纷指责他：“人家小伙子长得多俊啦，一表人才的，命都快没了，你不帮着救人就算了，还耽搁人家～要是有什么事儿，你负得起责么？” “就是就是～”围观的让出一条路来，纷纷附和道。 老板还有些不甘心，正准备尾随，被自家精明的婆娘揪着耳朵给拉了回来：“王胖子你给我回来！你追上去干什么，要钱么？他毕竟是在咱这儿出的事儿，你跟去，要是人死了，人家讹你一讹，我们一家五口老的老小的小还活不活啦？” 在外人和自家婆娘的攻势下，烧烤摊的老板王胖子也只好自认倒霉。我们一路畅通无阻，顺势出了这条街。到了一个小树林，我们钻了进去，示意他们把风九霄放下来。 “婆婆，这不好吧，风大人这样很危险～”王朝是个实诚人，十分真心的为含着鸡骨头的风九霄大人担忧着。 我四处看看没人，便拍了拍风九霄一下：“起来吧，风大人，不用装了～” 风九霄仍旧一动不动。 “喂，起来了～”我拍拍风九霄的脸蛋。没想到，他还是一动不动，嘴角开始吐出白沫～ 王朝看着马汉：“……” 马汉看着夜沈：“……” 夜沈看着我：“……” 我：“……” “别装了，已经过去了～风大人……”我摇了摇风九霄的肩膀，没想到，白沫更多的从他歪斜的嘴角流出来。 “风大人，风大人～”王朝也用他宽厚的大掌急速的摇着风九霄的肩膀，。王朝的个子魁梧力气大，摇的有些风九霄一摇一晃的。远远看去，他宽大手掌里的风九霄就像是一个被大风吹得易折的苇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