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深夜学技
丫鬟一听这声惊呼,吓得忙上前探视:“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苏巧彤抬手,用手背靠了靠自己的额头,发现自己一脑门都是冷汗。在听到丫鬟的声音之后,这才惊觉,刚刚不过是一场梦境,虚惊一场罢了。 她长吁一口气,稍微放下心来。不过,刚才梦中的场景,太过真实,让她还是有些后怕。怎么会梦见自己呢?而且,那个自己,为什么会将自己从高台上推下去?她的话,也非常诡异“被你发现了!” 被我发现什么了呢?发现她就是自己?还是发现,她想将自己推下高台。 刚醒过来的苏巧彤,明显不适合思考这么深奥,又没有逻辑性的问题,她不舒服地皱起眉头,嘴里也忍不住哼唧了两声。 “小姐,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点水?”贴身丫鬟察言观色,已经看出苏巧彤有些疲惫和不安。 苏巧彤单手支起自己的身子,在丫鬟的搀扶下,靠在床头上坐了起来。她摇了摇头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 “回禀小姐,现在是半夜子时,您睡了快三个时辰了。” “哦,这样啊。”苏巧彤拢了龙衣服,想要翻身下床。 丫鬟见状,忙扶着她下床,一边扶着,嘴上一边试探着问道:“小姐,你病才刚刚好,最好先别下地,好好静养才是啊。” “生病?我没病啊。”苏巧彤皱着眉头,转头狐疑地看着那丫鬟。 那丫鬟神色一滞,马上便反应过来了:“哦,小姐,你那会儿神智有些不清醒,不知道也是有可能的。郎中来了两趟,第一次是说你受了刺激,休息休息便好。开了一些安神的药便离开了。可是,小的们熬了药,小姐你却牙关紧咬,怎么都送不进口。夫人着急了,就又差人把郎中追回来了。郎中回来之后,说......小姐你只是睡死了。” 那丫鬟絮絮叨叨地说着,可是,苏巧彤只听进去了一样:“我娘呢?” “夫人听说小姐只是睡着了,这才放了心,回房休息了。前半夜,可是一直守在小姐床前的。需要奴婢现在过去,给夫人送个话么?就说,小姐你醒过来了,没事了。”那丫鬟试探地问道。 苏巧彤已经下床,走到梳妆镜前坐下,若有所思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对比着眼前的这张脸,和梦中的那张脸。 听到丫鬟的提议后,她缓缓摇了摇头:“别去打扰夫人了,她肯定cao心了一晚上,才刚睡下。等明天一大早,夫人醒了,再告诉她,我平安无事,也不迟。” “是。” 那丫鬟应了一声,然后便垂手站在身后,听候吩咐。 苏巧彤怔怔地看了半天镜中的自己,越看越觉得,梦中的那人,确实是自己无疑。她的心中,莫名地,又升腾起一种怪异难安的情绪。 “备轿,我要出府一趟。”苏巧彤忽然说道。 身后丫鬟一惊,忙轻声劝道:“小姐,现在已经过了半夜子时,城中宵禁,此时出府,怕是不妥啊。” 苏巧彤站起身来,斜瞟了一眼身后的丫鬟,那丫鬟忙低下头,一副‘奴婢该死,不该多嘴’的样子,缩着身子,等候小姐训斥。 没想到苏巧彤只是轻轻一笑:“宵禁有何难,有国公府的令牌,还怕在城中不能行走吗?” 那丫鬟脸上显出为难的神色,轻轻抬起头,试探着问道:“小姐,打算出府,去哪里呢?” “花月坊。” “这......”那丫鬟脸上的神色,就更为难了。 不过,这种事情,就算她为难,也没有用,只能依着吩咐,赶紧去准备车马轿辇了。 夜风凄冷,寒月如钩。苏巧彤一路清冷,坐着马车,很顺利便来到了花月坊。 其实,她在苏国公府中,还没有出行时,消息已经传到了苏国公苏昌振的耳朵里。 “小姐想去花月坊?”苏昌振重复着这句话,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女儿的心思,随即点头道“让她去吧,安排一队人马,暗中保护小姐。今夜那花月坊内外,也要安插人手,暗中盯着。” 刘嬷嬷听人传报,苏小姐已经到了花月坊门外,忙亲自迎了出来。 “巧彤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开门之后,一阵寒风便吹了进来,门外轿辇中的苏巧彤,听了这话,忙撩开轿帘,微笑着被扶了下来。 “刘嬷嬷,是我多有叨扰才对。”苏巧彤柔声笑答道。 刘嬷嬷一愣,觉着苏巧彤的声音,好似不同往日,忙抬头仔细看苏巧彤的脸。 可是,外面天寒地冻,月冷星稀,苏巧彤裹着裘皮风衣,一张俏脸,全隐在白色狐狸毛的斗篷帽沿中,完全看不清。 刘嬷嬷心中疑惑,但脸上还是挂着笑意,忙将苏巧彤一行请进了屋。 虽然城内已经宵禁,可是花月坊中,饮酒作乐的人,还是很多。到处都能听到弹琴奏乐,跳舞唱歌的。苏巧彤在刘嬷嬷的带领下,穿过花丛树荫,顺着廊檐,很快便来到了一处僻静之所。 这里,很安静,锦瑟丝鸣只能远远地传过来,听不太真切。 “巧彤小姐,这里,是老身在花月坊的练舞之所,与前面的待客之地相距甚远,是以还比较清静,不知巧彤小姐,是否满意?”刘嬷嬷知道,苏巧彤这么晚来找她,定是跟舞艺有关,所以,直接就把她带到了自己练舞的地方。 苏巧彤点了点头,只嗯了一声。 接着,她将自己身上裹着的裘皮大衣,取了下来,交给了一旁的丫鬟,轻声吩咐道:“你们去寻个暖和的地方等我吧,我要和刘嬷嬷说说话,一时半会儿走不了的。” “是!”丫鬟们躬身出去了。 刘嬷嬷这才发现,苏巧彤的神色,有些郁郁寡欢,与平时的她判若两人。 刘芸茵忍不住问道:“巧彤小姐,你今儿个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吗?” 她不问还好,她这一问,苏巧彤嘴一撇,眼泪就扑簌簌地下来了。 “哎哟!这是怎么回事啊?巧彤小姐,到底是何事,引你如此伤心啊!”刘芸茵有些无措,忙上前来,掏出自己的锦帕,递给苏巧彤。 苏巧彤却不接,将头别向一边,然后呜咽道:“刘嬷嬷,你就别问了好吗?” 刘嬷嬷为难道:“哎哟哟,我的大小姐啊,你都哭成这样了,我能不过问吗?你要是不方便跟我说实情啊,你就告诉我,我怎么做,才能让你高兴些?” 苏巧彤一听这话,不哭了,瞪着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问:“真的?你说话算数?那你教我《踏浪吟》。” 刘芸茵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样子,摇着头,手不断轻点苏巧彤:“我就知道,你心心念念的,就是这支曲子。” “刘嬷嬷,你就教我吧。你要是不教我......”说到这里,苏巧彤的声音,又有些哽咽了“以后,就没机会教我了。” 刘芸茵一愣,这是什么话?难道说?国公府会有什么劫难? 刘芸茵一下子便联想到了,最近在边境滋事的沃西国。看来,是朝廷要为难苏国公了。 刘嬷嬷是一个阅历丰富的人,想到了这一层,她也就不再多问了,只是走到房间四周,将门窗关好,然后将室内的帘帐,都放了下来,将窗户和门,都遮挡了起来,让整个练舞室,都严严实实地与外隔绝了。 做完这些,刘嬷嬷才转身,直视苏巧彤:“巧彤小姐,我可以教你。不过,出了这个门之后,你不许向任何人说起,你曾经跟我学过《踏浪吟》。” “为什么?”这下子,换苏巧彤不解了。 刘嬷嬷并没有解释原因,她只是抿着嘴,神色严肃地看着苏巧彤,等待她的答复。 苏巧彤讶然地看着她,最后,还是妥协在她无声的凝视中了,点点头回答道:“好!” 刘芸茵这才笑容一展,重新恢复了和蔼。 踏浪吟,曲如其名,如仙子行波踏浪,翩然如水上。身形柔软似水,绕指柔,神态魅惑如狐,酥心媚。且需载歌载舞,绵软吟唱,声音如细浪拍于岸上,腹中暗音齐发,似退潮与岸上细沙缠|绵...... 苏巧彤在刘芸茵的指点下,旋、伸、绕、收,将踏浪吟的精髓,学得惟妙惟肖。刘芸茵看着看着,不由得眼角微湿。她何尝不想有人继承自己的衣钵呢,这首自己最得意的舞曲,她本以为,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失呢。这么多年来,在花月坊中,她也曾教授了几名天资聪颖的弟子,可是,以她们的悟性,都不能将这《踏浪吟》的神韵表现出来。 没想到......她刘芸茵居然如此幸运,能遇到这么一个人,将这首舞曲,表达得如此动人,甚至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思。 “刘嬷嬷,我学得怎么样?”苏巧彤因剧烈舞蹈,脸色通红,额上汗珠密布。 刘芸茵忙拭了拭眼角,微笑着点头说道:“非常好!非常好!” “是吗?”苏巧彤狐疑地问道,她刚刚明明看到,刘芸茵在拭擦眼角“是不是我跳得太差,把你都给看哭了?” 一句话,让刘芸茵破涕为笑:“哪有,我是太高兴了。不过,巧彤小姐,你的体力要加强啊。这首《踏浪吟》难度很大,也最费体力,你要是跳得一头大汗,就没有美感了。要举重若轻,才能灵气毕现啊!” “是,刘嬷嬷教训得是!”苏巧彤一正脸色,虚心接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