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溪镇(138)
朱元德话刚说罢,便有一门侧门里出来三个侍女,穿着淡色的细布衣服,两个人托着食盘,一个人托着酒壶,缓缓上前,将食盘与酒壶往桌上放下,便退下了。 朱汨上前,将盖在食盘上的布揭开,只看见一碗黄米饭,还有一碟子青咸菜与一碗煮的烂透了的羊rou。 他将托盘先端到朱元德面前,再转过身来,端来自己的那一份。 两人就这样,对坐着,都将碗端起来,快速的吃着。 “父王.....” 吃到一半,朱汨突然说道。 “嗯?” “父王为何会驳了先生的面子......父王不是很信任先生的吗?” “因为父王要让他知道谁是脑袋谁是腚,总不能腚眼子长脑袋上充当眼睛吧?” “额......”朱汨有些尴尬,他寻思着之前父王都是喜欢附庸风雅的,怎么这时候蹦出如此粗鄙的话来。 “儿啊.....为父是个粗人.....当初没钱只能落草为寇,现在有了爵位有了银子还有了权势,当然要让你知道什么是风雅什么礼仪。” “正因为为父粗鄙,才需要先生这种老人来想为父想不到的事儿.....可是儿啊。”这时,朱元德突然放下碗筷。 “下面为父要说的话,你要死死的记住。” “有些人,只有动粗的来,尤其是贱皮子,油盐不进的贱皮子。” “这里面,数那些读书人最多。” “汨儿....你瞧。” 朱汨他听着自己父王说道,便上前来,却看见自个父王倚着沙盘边上,仰望着自己身后的赵将军像。 “本来本王也是想给将军塑个金身的,只是先生说,塑泥身写实事,得老人老军心,坏少年少将心,老人将死,少者必长,将来,将军在关中便会少有人言更甚是无人言无人听无人知,到时候,没了一把火,父与儿甚是孙儿将会在这关中乃至是天下有**基大安逸。” “儿,你可懂?” “儿臣......”朱汨只觉得后背发凉,他连话都有些来不及着说。 “父王知道.....当时父王听着也是后背发凉。”朱元德突然说道。 说罢,他看向朱汨,而这时,正是朱汨也抬头看向朱元德。 父子俩双眼正对着,不知在眼神里说过些个什么,朱元德忽然转过头去,继续看着将军像: “下月就启程回顺天府吧。” “是,父王........”朱汨的话里有些迟疑。 “怎么?” “父王.....儿臣有个问题想问您。” “说罢....汨儿,在为父面前还有什么迟疑的?” “父王您....您究竟是许给先生什么东西,竟然能让他如此.......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吗?”朱元德好似在笑,只是过了会儿,他便恢复了一张无表情的脸,轻声说道: “大荒门呐,那传闻中的大荒门呐,藏在祁连山脉里,无人见,却人人识得.......” “那不是.......不是传说吗!”朱汨一惊,连声说道。 “有人信,不就是有吗?” 朱元德又是低声说着。 “有些事儿之所以会发生,只是因为有些人变了。” “当年将军战死在坎儿单,多少好儿郎与他一起共赴国难.....”朱元德有些唏嘘,他微微的向后倾着后背,抬起头来,看向身旁的将军像。 “郑鱼在乱军之中被杀得连块骨头都见不到,钱九马革裹尸,倒是还留着一具全尸,谭强死在一把大火里,谭邹倒是活了下来,可却成了半死不活的鬼样子,夜里留着口水邋邋遢遢的死了,他那个女婿不知道收了哪个烂**的银子,连场法事连块绸匹都没有就这么埋了!” “现在想起来.....为父那是也是,觉着憋屈。不是冤也不是壮烈,这些老家伙们死的就是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