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五章 两人（一）
水之国大雨磅礴的同时，火之国的天气却是极好。 艳阳高照，深秋的大晴天。 木叶，火影岩。 此处风景极好，俯瞰而下，可以将整个木叶纳入眼帘，脚下整齐的房子呈扇形，规整地展开，一直延续到天际线以外，直至被高耸的木叶围墙拦住视野。 日头西斜的时候，一对若即若离、暧昧不已的男女逃了公事，溜到火影岩的天台上，悠哉游哉地享受起了难得的温暖阳光。 当然，还少不了一樽清酒，两叠下酒菜，权当晚餐。 几杯清酒入口，男人的眼神便不由得迷离起来。 “我说……纲手，”魁梧男子喉结耸动，含糊地说道，“我们这么悠闲可以吗？” 他坐在天台边缘上，身形随着风摇摇晃晃的，叫人担心他会不会摔下去。 “嗯？”纲手转头瞥了他一眼。 那宛如少女般白嫩光滑的脸蛋上，多了一层淡淡的迷醉的红晕；回眸一望的瞬间，风情万种，婉转娇媚，浑然没有丝毫五代火影的威严。 “说好的不谈公事呢，自来也？”她嗔怪地白了男人一眼，嘴唇却软软地勾了起来，笑道，“好啦，我知道你在担心鸣人……放心吧，有小樱和佐助在，不会有事的。” 纲手把眼神从男人脸上移开，望着脚下木叶村的建筑一直延伸到近乎地平线的远处，神情变得悠然起来。 “我敢让他们三个去独立执行这种超高端任务，自然是有我的依据的。”女人悠悠说道，“这两年，你可别以为就只有鸣人在成长啊！” 自来也侧过头凝望着身旁的美人，在那娇嫩的红唇上看到了熟悉的自信的微笑。 “嗯？” 纲手微微颔首，说道：“特别是，小樱。” 春野樱。她的第二个弟子。 她就是纲手敢让第七班三人，包括九尾人柱力和写轮眼遗孤，去执行危险任务的最大依仗。 “如果我说，”纲手突然回过头，饶有趣味地笑道，“春野樱已经完全超越了我……甚至毫无疑问已经超越了你，你信吗，自来也？” “哦？” 自来也第一个反应就是纲手在跟他开玩笑。 “呵呵。”他摇着头笑了笑，低头给纲手和自己满上。 “喝。” “干。” 酒杯轻碰，叮声轻灵，自来也一饮而尽。 续上第三杯时，自来也认真打量了一番纲手，才意识到她不像是在说戏言。 “你是说真的？” “我看起来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 男人微微皱眉。 她是认真这么觉得的。 所以自来也才会感到难以置信。 “我不信。”自来也对自己是很有自信的。他很清楚自己能走到现在这个层次，靠的不是什么运气还是什么祖上的血统庇荫，而是凭着大毅力、大勇气，攻克了无数艰难险阻才得来了如此实力。靠小聪明和投机取巧的走捷径，是绝无可能达到那种境界的，更不用说在短短两三年时间内便超越自己。大蛇丸便是最好的例子，想走永生不死的捷径，结果却被自来也超越了。 春野樱如此年轻就超越了他？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然而自来也抿了一口酒之后，回首与纲手对视一眼，目光湛湛，却说道：“但是现在我信了。” 纲手定定地与他对视了两秒。 自来也相信自己，但此刻却选择信任了她的判断。 “你会觉得不可思议吧？有时候我也会觉得不敢相信。但是事实如此。春野樱她……”纲手顿了一下，像是在组织脑子里的话语，神情中带着几分怅然，“她完美掌握了仙术，又不知从哪里开发了许多秘术……呵呵，说真的，我这个做师傅的已经看不透她的深浅了。” “她的极限……恐怕远在你我之上。” “亲眼看到弟子的成长，渐渐意识到自己被年轻人超越……这种感受，时刻提醒着我自己已经不再年轻。我已经老了。” 自来也抿着嘴唇没有接话。 他安静地听着纲手说话，像以前的很多次一样，作为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此时此刻的纲手，需要的不是反驳或者赞同，仅仅是安静的倾听罢了。 掌握着种种秘术的纲手将容颜保持在最青春美貌的年纪，永远不会衰老。至少从自来也的角度上看，从如此亲近的距离上看，女人的脸蛋仍然光洁如初，完美无瑕，保持着少女般惊人的弹性和美艳。只要纲手还有查克拉，她就能永远保持这个外在，永远年轻，不会衰老。 但是心态上的变化，心理年龄的衰老，却无法被查克拉和秘术所抑制。 发现被后辈超越，意识到弟子不再需要自己遮风挡雨，反而是自己有时需要依赖春野樱的力量……这些事实都在无声无息地告诉纲手，她确实老了。 “哈哈，哪有这么回事。”沉默了一会，自来也试着安慰她，干笑道，“你这不还挺年轻的吗！不像我，皱纹都已经开始凸显了。” 零分。 简直跟“多喝热水”一样耿直，典型的钢铁直男回答。 或许大胆一些，趁机把纲手搂入怀里，才是正确答案——说不定女人心里隐隐就在期待着这个发展呢？若不然，她怎会屡次把自己最软弱的一面私下展现给男人？ 但是得到的只是自来也笨拙的回应，仿佛那个总是口花花的大叔之魂从他体内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是急死个人！ 纲手咬了咬嘴唇，软糯朱唇在自来也看来仍然鲜艳欲滴，男人心中一动，正要开口说话，女人却先笑了出声，说道：“哈！所以我就放心把他们三个派出去了，有小樱在，想来就算遇上了晓的首领佩恩或者长门什么的，他们也能全身而退吧！” “嗯嗯……”应该问题不大。自来也下意识地应道。 偷眼望去，女人脸上重现了明艳笑容，刚才的柔弱低落仿佛只是自来也的一场幻梦。 “呐。”纲手手肘轻捅自来也，暗含得意地笑道，“你以前老是赢我，这一次，在培养弟子方面，总算是被我赢回一局了！” “喂喂，你可别擅自宣告胜利啊。鸣人可是还有很大的潜力没发掘出来呢！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好吧好吧，算你先赢一分，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啦！” “哼。算你识相。干。” “干。” 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纲手眼波流转，换了一个话题：“说认真的，自来也。你我都是上年纪的人了，再怎么不服老，也得好好考虑接班人的问题了。说起来……你对火影是怎么看的？” “火影……”自来也微微一愣，接着别有深意地瞥了纲手一眼，“你想说下一任火影的问题？” 纲手点点头：“卡卡西、阿斯玛，如何？” “别开玩笑啦，纲手。”自来也哂然一笑，挥手说道，“卡卡西冲劲不足，而阿斯玛……老头子就第一个不同意。” 卡卡西各方面都好，实力也马马虎虎，就是个人形象不行：太懒散，经常迟到，还天天堂而皇之地带着小黄书满大街走。这家伙要是当火影，木叶的形象会变得奇怪的……！至于阿斯玛，哪怕是政治敏感度不高的自来也，也知道不可能选他当火影。阿斯玛的实力太弱了，顶多精英上忍的层次，让他当火影等于害他性命。 不过这样一来，这一代人好像也没谁堪当大任了。其他的人，实力大都不堪大用，更别提威望什么的。木叶的人才，整整断档了一代人啊！ “所以干脆考虑——”自来也话音猛地一顿，转头望向纲手，后者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却是什么话也没说。 “——考虑下一代的鸣人和小樱。” 自来也下意识地把话补完。 说完这句话，自来也自己先被自己吓了一跳。 十几岁的火影？开什么玩笑！ 但是纲手脸上却仍是若无其事的笑容，好似非但不觉得这个提议惊世骇俗，反而却是与他不谋而合。 白发仙人顿时有些错愕。 “他们才十五岁！而且——” 而且上一次搞隔代传承，传位给徒孙而不是徒弟，就酿造了大祸。大蛇丸便是由此而与木叶离心。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纲手敛起笑容，竖起一根手指解释道，“但是情况跟过去不同，不必忌讳这个。第一，卡卡西不是大蛇丸那种野心勃勃的人。第二……” 她顿了一下，轻抿一口清酒。 “第二，”女人接着说道，“我又没说现在就传位给新人……我还没老到动不了呢！” 说着，她对男人翻了个妖媚的白眼。 这样还说得过去。 自来也狐疑地打量了她几眼，牢牢地盯着她的眼睛，想透过女人的那双美眸看穿她的心思。 “所以……你是想钦定小樱成为下一代火影吗，纲手？” 他举起酒杯，沉着而冷静地说道。 自来也虽然不太懂政治，但是他懂纲手。抛开那些感概的话语和引子不提，纲手真正想表达的意思，他只要稍加思索，总能剥茧抽丝，从纷乱中找出重点，并且一针见血地道出来。 女人的心思被猜中了。 纲手脸上多余的表情迅速褪去，神色严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