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与瞳卷六一七
从除夕开始的一场大雪,让这对新婚夫妻的头一个新年,拜年之路走得格外缓慢。石娇娇家并没有什么亲戚,都是唐建宇,确切地说是唐家这边的亲友。 初五去邻市大伯父家,往年因为有唐建宇的大爷爷在,都是全家去拜年,大爷爷去世之后,今年只要年轻一辈夫妻俩代表。而和大伯父家所在城市紧邻的地方,又有唐母娘家唯一的姊妹,唐建宇的小姨妈在。小姨妈最疼唐建宇,婚礼筹备谁都热心,没有不去的道理。 两家都好客爱留人,原本计划一家吃一顿,谁知不留宿都不能脱身,这年从初四拜到初六,饶是这样小姨妈还用表弟一家马要从西北回来,兄弟俩必要见一见,来强留夫妻俩,“班的话不要说,姨妈哪里不知道,你们俩都是单位有一定地位的人,晚去个一两天不成问题。”劝得一对晚辈心里焦急,又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推辞。 还是唐母了解自己meimei,早料到她要蛮留着孩子,适时打来电话明催暗解围,还说:“你还不知道呢,二爷爷那支的侄子今年从南方回来,到老宅子和蕾蕾一家过年,明天到我这儿来,我不要他们俩回来迎客啊?”小姨妈摸了摸一丝不乱的发髻,擦着茶色口脂的嘴巴撇了撇,“跟他们年轻时不怎么来往,小表叔在那镇也没多走动,老了你反到处认亲人了!” 唐母在电话里笑出声音来,“你做孙子辈的事了,记仇记到现在!二爷爷死在台湾骨灰想回来都回不来,这苦也不是受了?有老人留在内地,到现在,你们家日子哪里差了?”旁人听不见电话里的内容,见老妇人扭捏地伸伸脖子,语气也软下来,说:“早年吃得苦不算啦?你最会政治课,我是说不过你。” 小姨妈回到正题,“反正孩子们今天是不许走的,明天念先一家飞机落地了,叫兄弟俩见见面呢!”唐母坚持初衷,“两码事,你家小子回来能不来给我拜年?总归照得面。”老姊妹俩一番博弈,话是越扯越多,总没个结果,最后还是唐母这个jiejie话头足,搬出坊间的老传统解决了问题:当地一带新年有“七不出门,八不归家”的说法,今天不放人,后面两天都不好行动!小夫妻俩这才得以脱身。 高速公路黑色的地面画着绝对规整的白线,干燥的样子已经看不出任何雪的痕迹。年假的后期正是返程的高峰,几乎没多久要不长不短的堵一阵子车。“呼……”石娇娇摇下车窗,呼吸着冰凉的空气,眯眼看着高架之外的景象:天气晴朗极了,阳光如金色的箭般放射而来,散在盖着松厚白雪的广袤原野。 “关,乍冷乍热容易着凉。”唐建宇放下手机,屏幕导航的这一段呈现出糟糕的深红色。石娇娇听话地合窗户,百无聊赖地翻着车前的拉屉,道:“照这样子堵下去,天黑不知道能不能到家。”唐建宇看了看时间,“快了,这一段过了后面我们要下高架了。渴不渴?”石娇娇撅嘴点了点头,男人把水杯打开递来,她却不接受,“不敢喝,怕厕所。” “哈哈。”唐建宇朗声大笑,又把杯子送了送,“别怕,我看前面松动了,开出去不要一刻钟有服务区。”石娇娇真的渴了,抱住杯子灌了一大口,边旋紧盖子边说:“想起你送我去学校那次,憋得我膀胱都要炸了,憋得到了厕所反而不出来,快把我给急哭了!那一次真是留下了阴影,以后我车坚决是不吃不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