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经此一别
忽窟国是北国西北部的一个小国，有消息传进北国，说长年驻守在两国边境的官兵，近些日子里屡次冲突，已经发展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北国朝中大臣纷纷担忧这些冲突与外域势力有关，倘若不及时平定，恐怕将来后患无穷。苏靳慕采纳众人意见，速速传召李季进宫。 “李季，朕近日召你前来，是命你即刻领兵出发前往忽窟国。”苏靳慕道。 李季道：“是。” 庆王府中，墨香儿一如往常，在庭院里教授野疏习剑。 “香儿meimei。” 王娆一路跑着，气息还有些不稳道。 “王jiejie这么急着来找我是所谓何事？”墨香儿扶过王绕道。 王娆坐了下来，这么一通跑过来，浑身都热了起来，比呆在有炉火的房中还暖了些。 王娆喘了口气道：“将军府派人送信过来，说是有急事。你快拆开看看吧。” 墨香儿从王娆手中接过信，拆了出来。 香儿：明日卯时我便要带兵前往忽窟，这一去最快也要半年时间…… 将军要去忽窟？这么一个突然的消息传来，墨香儿心中已是十分意外。李季前往忽窟国必然是一场鏖战，生死只是弹指一瞬间。现在已是申时，倘若我再不出亲王府去将军府见他，就来不及了。 墨香儿神情有些变化，她将信收好，然后将野疏叫了过来。 “野疏，时候也不早了，今日的训练就到这里了。”墨香儿道。 野疏虽然年级尚小，不过他也能觉察出墨香儿定是有什么急事。野疏对着墨香儿拜了拜，然后将小木剑收回，从**离开了。 “你神色怎么这么紧张？发生什么事了？”王娆急道。 墨香儿看向王娆道：“王jiejie，一切安好，只是将军明日便要前往战场，我怕这一别再见便有些难了。” 王娆听说只是将军出战，而并未有其他大事，心中稍微放下心来。她知晓墨香儿是将军府的人，墨香儿有这样的反应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在她看来，墨香儿定然与将军府上下交情匪浅。 王绕握着墨香儿的手道：“不如你现在就即刻出亲王府，从这里去将军府大概两个时辰，你还可以见上李将军一面。” 墨香儿正有此意，她起身道：“香儿这就出发，只是……” “别只是了，二王爷那里我会替你告知，你放心去吧，时候不早了。”王娆道。王娆知道墨香儿心中顾忌什么，她索性替墨香儿说了出来。 墨香儿策马从后门离开，深冬的北风呼啸而来，墨香儿的脸颊有些被刺得发疼，她刚出府时还有些残余的夕阳，行至半路时，夕阳已经不见。夜色逐渐降临。 “吁！” 墨香儿勒紧缰绳，从马上一跃而下。 已是天黑，墨香儿突然造访，让当值的将军府剑客给当成了贼人。墨香儿避过剑客的长剑，亮出了白翼剑。 “墨剑门令。”剑客收回长剑道。 墨香儿看向剑客道：“都是自家人，往后不必行李。” “是。”剑客抬头，“快去告知将军。” 将军府门被打开，墨香儿疾步走了进去，李季已经在屋中等候。 “将军。”墨香儿行李道。 李季命人取来热囊放进墨香儿手里，李季看着墨香儿的脸被冻得有些发紫，他匆忙移开目光，命人都退了下去。 他没想到过墨香儿会收到信后便赶回将军府，还在沐浴之中的他便匆忙穿戴整齐。此时他的发尖还滴落着些水珠。 “回的时候，乘马车回庆王府。北国的冬天不比南国，你这么一冻，怕是冻出病来。”李季斟满一杯热茶放入墨香儿手中。 怎么这么冰凉？李季往后退了两步，眼底似乎是在掩饰着什么。生辰之后，他思忖许久，决定将对墨香儿的这份感情永远放进心里，他想这份感情倘若可以藏得再深一点，或许就可以自欺欺人。不过，当苏靳慕昨日召他入宫命他前往忽窟国时，他忽然发现，原来心中最为惦记的人还是墨香儿，想来这一次一别或许会是永诀，他还是提笔写信，派人送进庆王府中。 墨香儿看向李季道：“将军，为何此事这么突然？” 李季坐了下来道：“忽窟虽是小国，但我北国向来不恃强凌弱，总是以和为贵。纵使忽窟总是无端挑起争端，但是我北国都不会大举发兵攻打忽窟。只是近些年来，忽窟朝中掌权的部分大臣与外域部分狐族勾结，忽窟变得愈发肆无忌惮，倘若这时不发兵打击一番，怕是会陷边境百姓于水生火热之中。” 墨香儿喝下一口热茶，她素来知道北国强盛但从不会恃强凌弱。 “将军此次去往忽窟，定要平安归来。” 墨香儿看着李季，眼中甚是担心。 那是？墨香儿的目光落到了一边，她的心中有些歉疚起来。那是将军生辰之时我送给他的小人偶，他竟然还留着。 李季顺着墨香儿的目光看过去，笑道：“每每有烦心之事，便会看看这小人偶，心中的郁结便会烟消云散。” 墨香儿看向李季，她放下手中的茶杯轻声道：“将军，其实……” “其实什么？”李季急切地问着。他似乎是在期待着些什么。 “其实，这个人偶并不是我亲手做的，只是我买来的，并不贵重。”墨香儿低头道。 李季眼底的期望瞬间消散，他摇了摇头道：“看来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李季说得极轻，墨香儿听得不清，她抬眼看着李季道：“将军说什么？” 李季笑了笑道：“只是笑你骗了我。” “对不起，将军，我只是见你……”墨香儿的愧疚被李季打断了。 “不必跟我说对不起。我久经沙场，破了敌军的阴谋诡计，却未曾想过竟然被你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给骗了！哈哈哈！”李季起身道。 墨香儿脸颊有些发烫起来。要是早说清楚了，就不会是这样了，不过当时将军已经认定了这个小人偶就是我做的。我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不必放在心上。”李季看着墨香儿，“我这一去，许久才会返回北国，到时候，你可得出城十里前来迎我。” “将军，就算是一百里，我墨香儿也会出城相迎。”墨香儿笑着道。 “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李季道。 “何事？”墨香儿问着。 李季命人拿进来一个木匣。来人将木匣放进李季手里，便又便匆匆离开，合上了房门。 “打开吧。”李季道。 墨香儿小心翼翼打开木匣子，打开的一瞬间，墨香儿的手停了下来。这是当时李季送给她的手镯，她在离开将军府进宫之前，请求将军夫人将它交还给了李季。 “自打你进宫之后，我便未有赠与你什么。我李季送出去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过。”李季道。 墨香儿怔了怔，不知如何是好。 “战场上，生死一瞬，倘若我真的不能回来，你留着这个玉镯，也算是有个记忆。”李季动情道。 “将军。”墨香儿心中一紧道。 “把它放在你身边。”李季看着墨香儿，“答应我。” 墨香儿看着李季，明日他便要离开北国了，她的心里甚是难受，李季帮了他太多，现在答应他手下玉镯，又有什么可为难？墨香儿点头收下。 “夜深了，快走吧。”李季收回目光道。 墨香儿起身道：“将军这一去，定要保重。” 李季转身背对着墨香儿，倘若再看她一次，他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藏着自己心中的感情。 墨香儿回头看向李季，然后离开了将军府，将军府外，一辆马车已经在等候。墨香儿登上马车，马夫一挥鞭，墨香儿渐渐消失在街角。 李季从暗处到了灯下，他看着墨香儿远去的背影，人却一直站在寒风中，没有返回屋中。 将军夫人从房中走出，轻轻地将手中的貂裘披在他的身上。她看着李季道：“要是早知你如此放心不下她，何必还让她进入宫中。” 李季并未说话，他合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之后，便睁开双眼，转身回房。 墨香儿坐在马车里，手上紧紧握着木匣。如果没有李季的帮助，她不会顺利的进入北宫，与李季在一起的日子渐渐浮现在眼前，墨香儿的眼睛忽然湿润了起来。这一次一别，墨香儿忽然觉得自己身边少了一个可以值得信赖的朋友，心中的温热感逐渐袭来，墨香儿的眼泪忽得流下。 墨香儿回到庆王府中，并未惊扰着其他人，只是房门刚掩，屋中的灯火便忽然亮了起来。 “王jiejie，你吓死我了。”墨香儿看着王娆道。 王娆看着墨香儿道：“怎么眼睛红红的？” 墨香儿摇了摇头道：“这夜里太冷，怕是被风吹得吧。” 王娆拉着墨香儿坐到了床头道：“长年征战，本就是将军的职责所在，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李将军从来都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一定会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