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杀戮觉醒
浥轻尘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那把透背穿胸的亮银色异剑,嘴中鲜血横溢,艰难的吐出四个字来。 “摄生……无常……” 艰难出口的四个字,引出那名藏于黑暗中的顶尖杀手。 “夜游人世摄生魂,一剑收命岁无常。 谁言判官断生死,总是酆都鬼差忙。” 一张猩红如血的面具,狰狞可怖。 一块悬在腰间的剑魂玉,墨绿深邃。 一把亮银色的异剑,锋利冰冷。 一名被幻剑山庄除名的第二杀手,心思莫名。 嗤! 摄生无常一把抽出刺在浥轻尘背上的银剑,狠狠一掌拍在了浥轻尘的后心之上。 浥轻尘只感到胸口一凉,随后背后一股大力传来,让他与怀中抱着的玉无双一起飞出去好远。 遭受摄生无常偷袭,身中一剑一掌。 浥轻尘人在空中,却早已吐了好几口鲜血,体内的伤势也已经变得相当严重了。 然而纵使伤重至此,浥轻尘却仍旧紧紧怀抱着玉无双,甚至在一起摔落的时候,还用自己的rou身为玉无双抵挡了冲击。 摄生无常冷眼旁观,道:“被利剑贯体的滋味如何啊?你现在有多痛苦,当日师尊他就有多痛苦。” 咳啊~ 浥轻尘咳出郁结在胸口的血污,抱着玉无双缓缓地站起身来,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摄生无常,却没有开口说话。 摄生无常看着浥轻尘的模样,不由怒火中烧,快步走向前来,一把抓住浥轻尘的衣领,用一种极为愤怒的眼神贴近他。 “你这是什么眼神?搞得好像你才是那个胜利者一样!是我!最后的胜利者终究是我!” 浥轻尘极为不屑的说道:“摄生无常,你配吗?” “呵,摄生无常。”摄生无常松开浥轻尘的衣领,冷笑道:“师尊对你这么多年的调教全都白费了吗?至少,你也该称呼我一句……师兄。” 浥轻尘再度重复了一遍,“你配吗?” 摄生无常突然嘶吼道:“配吗?我当然配!我才是阎罗的大弟子,我才是幻剑山庄的壹号,我才是阎罗之下天下最顶尖的杀手,我才是幻剑山庄第一个被授予剑魂玉的人!我应该得到的是那把刻印着‘壹’字的金剑,而不是这把刻着‘二’字的银剑!” 说着,摄生无常似是情绪失控一般,再度拿起手中的银剑,一剑刺进了浥轻尘的腹部。 噗! 浥轻尘双手怀抱玉无双,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硬生生站着了受这一剑。 “呵。” 纵使身受重创,纵使口溢鲜血,但浥轻尘仍是面色不改,眼神依旧桀骜。 “再怎么证明,你依旧是被师尊逐出幻剑山庄,被师尊在杀手名册上除名的人。你注定是没有通过师尊考验的失败者!而我,才是师尊最后的选择,是注定取代你的人。现在,师尊已经死了,但幻剑山庄仍然归我所属,你的身份又在哪里?你说,到底是谁赢了?是谁输了?” 一语中的,杀人诛心。 摄生无常如遭雷击,呆立当场,口中喃喃自语。 “师尊……师尊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人能让我回归幻剑山庄了。再也没有人能够授予我金剑刺客的地位了。再也没人可以让我喊一声……师尊了……” “可是!”摄生无常突然抬头,道:“是谁造成了这一切?是谁从我手中夺取了师尊的关爱,是谁害我从幻剑山庄之中除名,又是谁引得道门仙宗攻上云剑山,逼的师尊当场自尽?是谁?是你啊!我亲爱的师弟!” 浥轻尘不答话了。 此刻在他面前的人,已经失去了理智,既疯狂,又可怜。 摄生无常忽然凑近了浥轻尘,说道:“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我又怎会不知道。当日那把杀死仙宗祭司的金剑根本不是师尊的佩剑,因为那把金剑上的刻铭是‘壹’,而不是‘零’。那是你的剑,那是原本属于我的剑啊!杀死仙宗祭祀,害的幻剑山庄被毁,逼的师尊自尽身亡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你!那个声称被师尊选中,那个沾沾自喜的幻剑山庄壹号!浥!轻!尘!” 言罢,摄生无常用力一抽,将那插在浥轻尘腹中的银剑抽了出来。 银剑离体,一阵剧痛传来,浥轻尘脚下一软,险险跪下。 纵然他命格特殊,纵然他身怀异法,纵然他rou身与灵魂不同寻常。 但连番遭受重创,浥轻尘的身体也不由传来了阵阵空虚之感。 浥轻尘强忍着身上的剧痛,缓缓抬眼,望着摄生无常身后缓缓围上的道门仙宗弟子,不由冷笑一声。 “那你呢?师尊培养了你这么多年,到头来呢?你却与道门仙宗为伍,逼杀培养了你这么多年的幻剑山庄!看看你身后的这些人马吧,那些都是数天前逼死师尊的人啊。” 摄生无常紧握手掌,说道:“师尊的仇,我自然不会忘记,所有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与仙宗合作,只是我要找回属于自己东西的手段。等我重掌幻剑山庄,为师尊江湖立威之后。道门仙宗,将会是下一个被写上生死簿的名字。但在那之前,我会先杀了你!” 浥轻尘说道:“可惜,你杀不死我的。我是自地狱归来的人,没有人能再取我的性命。” “哈哈哈哈。”摄生无常讥笑一声,道:“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再受我几剑!” 但见摄生无常再度挥动手中的银剑,向着浥轻尘狠狠砍了过去。 剑刃带风,呼啸而下。 浥轻尘却仍旧不躲不避,但他却将怀中的玉无双松开了。 只听当的一声。 摄生无常的这一剑狠狠的砍在了浥轻尘仓促抬起的青冥剑上。 双剑交击的瞬间,青冥剑身之上传递而来的巨大力量便将浥轻尘的虎口震裂了。 但与此同时,浥轻尘强忍着身上的伤势,一把将怀中的玉无双推了出去。 只见方才还在重伤昏迷中的玉无双忽然睁开了双眼,眼中精光大放,同时雷霆一掌,拍在了摄生无常的身上。 摄生无常剑势被阻,又不曾料到玉无双竟会在此时苏醒,猝不及防之下结结实实地挨下了玉无双这奋力一掌。 噗! 玉无双虽然伤重,但生死关头的反扑掌力岂是小可。 摄生无常身中此掌,只觉被一股雄浑力道贯体,身体不可抑制的倒飞出去,同时一口逆血狂喷而出,已然遭受内创。 玉无双在击出这一掌之后,一身气势急速萎靡了下来,脸色苍白如纸,比方才的情况更是不堪。 原本按照玉无双的身体情况来看,是无法完成这一次攻击的。 但从浥轻尘抱住玉无双开始,浥轻尘便不断地在给玉无双体内输送真气,令她清醒恢复。 浥轻尘先被偷袭重伤,在摄生无常无时无刻的注视与感知之下早已失去了动手反制之机。 唯一的机会,就是寄希望于怀中的玉无双。以有心算无心,期望恢复之后的玉无双能够给伤重的两人带来一丝生机。 所以浥轻尘在一开始才不躲不避,硬受摄生无常两剑一掌,与摄生无常拖延时间,为的就是这一刻玉无双出乎意料的致命一掌。 玉无双的这一掌将自己体内所剩不多的真元一次性打出,目的就是为了能够一招制敌。 可惜自己因为伤重,出手终究是慢了几分。 而正是因为慢的这几分,被感知敏锐的摄生无常有所察觉,玉无双这倾尽全力的一掌竟然被其躲过了要害。 虽然还是成功将摄生无常打伤,却无法完成击杀,功败垂成。 玉无双击出这一掌之后已经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脚步绵软,险险倒地。 眼见没能成功击杀摄生无常,浥轻尘也是当机立断,上前一把抱起玉无双,转身便逃。 浥轻尘心里清楚,如今他二人身受重伤,就算自己可以靠着不同寻常的身体战胜摄生无常,但也绝对逃不过仙宗弟子的围杀。 为今之计,先走为上。 至于为何要带上玉无双,浥轻尘自己也说不清楚。 也许从方才玉无双愿意配合自己打出那一掌开始,两人便已经有了过命的交情了。 此刻身上的剑伤与掌伤虽然严重,但浥轻尘仗着自己体质的特殊,硬生生咬牙扛着,竟尚有逃生之余力。 摄生无常见状,咽下一口即将喷出的血液,大手一挥,指挥身后渐渐围上来的道门仙宗人马:“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仙宗众弟子闻言,纷纷加快脚程,向着浥轻尘逃去的方向追去。 “你中我两剑一掌,身上还带着一个伤势不下于你的玉无双,我看你到底还能跑到哪里,我看你有多少血可以流。” 摄生无常拄着手中的银剑缓缓站起身来,抹去了嘴角的血迹,缓步踏上追杀浥轻尘的道路。 山林之中,浥轻尘怀抱玉无双急速奔逃。 所过之途鲜血滴滴,正化作一条浴血之路。 两剑一掌所造就的严重伤势,给浥轻尘造成了严重的负担。 如果只有他一人,也许他还能以一个较快的速度奔袭好久。 可如今怀抱着一个人,他的脚步终究是越来越慢了下来。 纵使浥轻尘体制特殊,但过度的失血与过度的力量透支,也让浥轻尘的脸色开始变得惨白,背后的虚汗已经浸湿了衣衫,抱着玉无双的双臂也开始不住的颤抖了。 此情此景,让好不容易可以再度感受怀抱的玉无双再度忆起了那个如血的夜晚。 那一夜,年幼的她也是这样被她那名年轻的导师抱着。 那一夜,也是在这样一个看不见尽头的树林之中。 那一夜,也是自己拖累了他人的脚步。 那段痛苦的回忆,又要重现了吗。 “放下我来吧……” 玉无双忽然说道。 “带着我,你走不了的。” 浥轻尘微微一愣,不由看向怀中的女子,他在玉无双的眼中没有看到慌乱,有的只是坚决与平静。 “开什么玩笑,你可以死,你可以死在我的手中。但如果说让我此刻放弃一个女人,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