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灵虚问剑
“啊，是庄主，庄主赢了！庄主赢了！” “什么，人尊竟然败了，甚至连佩剑都让人夺了去，怎么可能？” “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 无数声音，或欣喜，或失望，或难以置信，或意料之中，在这片并不算广阔的战场上响起，显得纷乱嘈杂。 双方人马各怀心思，紧紧盯着那废墟中央的两道人影。 石阶之上，鬼面人早已收起了青冥宝剑，一双眼睛却是紧紧盯在阎罗身上。 他明白，这场战斗的结束，将会是又一场战斗的开始。 是战是和，端看双方高层的抉择。 而高峰之上，原本端坐一旁的太岳无渊也缓缓起身与秦仙站在了一起，俯瞰这最后的幻剑山庄。 这席夕阳余景之下，一个又一个英雄最后的落幕。 两位经历世俗沧桑的老人在此刻都没有再说话，仿佛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是为了给山下的人更多的思考空间。 因为越到最后，这越接近胜利的这一步将越难以抉择。 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幻剑山庄虽然赢了这场战斗，但没人可以保证他可以赢下下一场。 毕竟幻剑山庄的力量太小了，毕竟道门仙宗的能量太大了。 大到这一场小小的失利对于整个局势的影响已经到了微乎其微的程度。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的剑意，为什么，为什么……”百里逍遥紧紧握着双手，全然不顾手中尖锐的石砾早已将自己的手掌割的血rou模糊。 “我怎么可能会输，我怎么可能会输，我可是除了他之外最快拥有修习戮魔篇资格的仙宗弟子，我是天才，天才，天才怎么会输！”百里逍遥猛然抬头，一双眼睛早已没了刚出场时的儒雅，眼中布满血丝，脸色狰狞，不可置信。 言语之中那口口声声高高在上的“吾”字，也变成了恼怒的“我”字。 阎罗手持凌虚仙剑，剑指百里逍遥，面具之后的脸色无人能知，只听他淡淡开口，不喜不忧。 “这就是仙门剑招，十步豁然现清明吗？呵，其实你这一招原本是很有机会的。只可惜这一招的剑意需要前十步的叠加来积累，但是你太过想赢，太想在人前证明自己，以至于你没有等到剑意的巅峰，没有等到出剑的最佳时机便强行出招。说到底，你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你最后一步踏的太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踏的急了，我最后一步踏的急了。十步剑招，九步蓄势，毁于最后一步吗？”百里逍遥忽然冷笑，道：“你说我最后一步踏错了，那你呢，这最后一步你又能如何踏出呢？你赢了我又如何，吾乃仙宗人尊！你敢杀了我吗？你敢当着我道门仙宗的众弟子，当着你幻剑山庄众人的面将我斩于剑下吗？” 阎罗的眼神猛然一冷，握持凌虚的手微微用力，剑身上不断吞吐的剑芒显示着阎罗不曾显露的内心挣扎。 杀还是不杀。 杀了百里逍遥，便象征幻剑山庄与道门仙宗真正到了不死不休的绝地。 若不杀百里逍遥，又该怎样做才能保住幻剑山庄的基业呢？ 高山之上，太岳无渊与秦仙相互对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他们两人清楚，此刻阎罗做出的任何决定都将会对整个江湖局势造成难以估计的影响。 这最后的一步，太难踏出，却又不得不踏出。 他们扪心自问，如果此刻是自己站在阎罗的位置上，那又是何等光景。 忽然，阎罗朗声一笑，似是做出了什么决断，手中的凌虚剑悍然前指，抵在了百里逍遥的喉咙之上。 凌虚剑锋锐的剑气登时刺破了百里逍遥的皮肤，霎时血流如注。 不光是百里逍遥，所有人都被阎罗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懵了。 高山之上，太岳无渊见状不由一惊，道：“难不成他真的打算杀了百里逍遥吗？” 秦仙亦是皱起了眉头，道：“他不会不明白杀了百里逍遥意味着什么，这最后一步若是真的踏出，那便意味着鱼死网破啊。” 石阶之上，鬼面人紧盯阎罗的举动，一身肌rou早已紧绷，右手再次缓缓摸上藏于背后的青冥宝剑。 若阎罗真选择玉碎，那他鬼面人也不屑瓦全。 不就是相杀吗，身为杀手，最熟悉不过的就是相杀了。 石阶之下，阎罗手握凌虚，俯视他剑下的那个人。 “百里逍遥，你太自信，太天真，你真以为本座不敢杀你吗？” 朗声呵斥，震得百里逍遥有些头晕，脖子上的剑刃的冰凉与鲜血的温热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百里逍遥此刻脆弱的神经。 他自出山以来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他方才的激将不过外强中干而已。可如今，如今真的面对触手可及的死亡的时候，他害怕了，他恐惧了，他的身体也开始忍不住颤抖了。 太岳无渊说的对，百里逍遥，他终究是太年轻了。 百里逍遥那布满血丝的眼中如今已看不见愤怒与狂傲，只剩下满满的恐惧与丝丝乞求。 他望着眼前的阎罗，颤抖着开口：“你……当真敢杀我？！” 阎罗冷哼一声，刚欲有所动作，忽然眼神一冷，豁然抬头，望向天际。 便在此时，天边传来滚滚狂笑，一个声音隆隆传来。 “他当然不敢杀你！” 声音方至，忽有一道庞然气劲随后而来。 阎罗冷笑一声，不做答话，忽然抓住前方的百里逍遥，手指急点，竟是暂时封住了百里逍遥的功体。 随后阎罗大手一挥，便将百里逍遥扔到了石阶之上。 嘭！ 百里逍遥重重摔在地上，却倒也能忍，愣是没有叫出声来。 正当百里逍遥刚想咬牙站起身来之时，忽然有一只脚狠狠的踏在了百里逍遥的胸膛之上。 百里逍遥愤怒抬头，刚想发难，却正对上鬼面人那双狠厉无情的眼睛，登时哑了火。 百里逍遥心恨，恨此刻他功体被锁，竟连一个小小的看门狗都奈何不得。 却在此时，那道远天来劲终于到达，与阎罗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但听轰然一声，战场再起烟尘。 忽有一道身影急速退出战圈，双脚在石板之上踏出一道深深的痕迹方才站稳。 此人正是阎罗。 此时阎罗的手中已经没有了凌虚剑，甚至他的额前有一缕头发被削下，在阎罗的眼前缓缓飘落。 阎罗眼神微微凝重，紧紧盯着烟尘之中缓缓显露出来的身影。 “神游方外，得见鲲鹏展翅。 傲笑域内，还看剑道灵虚！” 只见烟尘之中，一道胖乎乎的身影缓缓走出。 一身碧蓝道袍已经遮不住那人圆润的身躯，小小的玉冠也险险没有从那人杂乱蓬松的头发上掉落，但此人精光大方的双眼与那不知如何重新夺回手中的凌虚仙剑都昭示着此人的不简单。 “今日，有我灵虚问剑在此，谁敢动我仙宗之人？！” 高山之上，望见灵虚问剑现身，太岳无渊不由一叹，“没想到灵虚老鬼也来了，看来幻剑山庄想要度过此劫是难了。” 秦仙说道：“此战是百里逍遥这位仙宗新晋人尊的首战，以灵虚老鬼护犊心切的性格，自然要跟上来观视。对于他的出现，我倒是不觉意外。现在就看幻剑山庄做出何种应变了，毕竟灵虚问剑不是百里逍遥，有他在，这件事就不好解决了。” 灵虚问剑现身，道门仙宗的人马无不松了一口气。 即便人尊败了那又如何，我仙宗的实力依旧不是你这小小的幻剑山庄可以比拟的。 阎罗望着眼前胖乎乎甚至看起来有些滑稽的身影，缓缓开口：“没想到，竟然连你都出关了。今日有你这位高手在，着实让我这小小的幻剑山庄蓬荜生辉啊。” “小？小吗？”灵虚问剑环视四周，傲然道：“我倒是不知道这江湖中何时又冒出来这样一个大帮派，竟然敢动我道门仙宗的主意。好，很好啊。看来我仙宗避世的这么多年真的是目光短浅了，连堂堂人尊都能被外人踩在脚下啊。” “师尊救我！” 见的是灵虚问剑前来，原本有些泄气的百里逍遥也来了些许精神，转头向灵虚问剑的方向喊道。 “聒噪！” 似是对脚下百里逍遥的大喊大叫有些不耐，鬼面人冷声一语，抬起踩在百里逍遥胸口处的脚，再度狠狠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