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

    　　山风

    　　一

    　　柚林深处，铺在地上的一堆布惊叶正沙沙作响，搁在泥地里的半只西瓜，瓜瓤上有薄薄的一层白砂（甜的西瓜rou都有一层白砂），粉红色的瓜汁正汩汩外流，染红了一小片泥土。日已当午，细碎的光斑投射下来，使柚林充满了迷幻色彩。一阵山风吹过，他们坐了起来。“六哥，涯爱同吴共下。”刚把碎花衬衣扣好，阿圆就一头靠在了阿六身上，并伸手戏谑般地去抚弄他那滚圆的啤酒肚。“阿圆妹，吴莫乱想，奔滴时间奔涯。”阿六迷离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慌乱。午后的太阳令浸青的柚叶反光，柚林静悄悄的。阿圆挑着尿桶从山谷中走出来，在山道上踽踽独行。

    　　“吴野只果么绝灭打靶顶重鬼！天都暗黑勒哟，还唔快滴煲饭。”阿圆刚把尿桶放到厅堂里，阿鳞就“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冲她吼，阿圆瞄了一眼放在茶几上的“长乐烧”空瓶子，弯腰把尿桶里的个菜拿出来，走进后边的左下里（厨房）。“看脉个看，老子吃酒，关吴脉个事。”阿鳞的恶语跟着尾挤进了左下里。“唔么骂啊，吃酒吃酒。”坐在阿鳞对面的阿松举起杯子劝道，“妇人家，唔骂唔得。”阿鳞一仰脖把杯中物干掉。

    　　“阿妈，个只阿松今暗又在野吃饭？”在灶旁帮忙的阿乱古抬头对阿圆说。“细人勒，唔使吴管，快滴烧火。”在锅头上忙碌的阿圆不耐烦地对阿乱古说。刚开始炒个菜，阿鳞又在外边嚷嚷：“快滴炒菜，楼上阿狗古爱吃奶。”炒完菜阿圆叫阿乱古去捡碗筷，她自己则赶忙跑上楼去奶孩子。

    　　二

    　　阿仙妹今晚很是温柔体贴，早早就煮好饭等阿六归来。吃完晚，阿六跟阿仙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村里的琐事。“系哟！吴今奔下昼去耐勒来？”阿仙妹突然发问，阿六忙指着厅里放着的刚砍下来的一根直木说：“去砍脚头棍（锄头柄），尾下又去阿宏店里坐了一下。”聊了一会儿，阿仙觉得有点无趣，就说我先去洗身。

    　　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冲凉房里出来，阿仙用手指捅了捅阿六的腰说：“夜勒哟，还唔快滴去洗身。”“蜂花”牌洗发水浓重的气味冲进鼻孔，阿六直打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