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 公室
在齐军派军驰援的同时,齐桓公已派隰朋出使鲁国主动调停鲁宋两国矛盾。恰逢周庄王驾崩举国哀悼,隰朋认为天子驾崩期间各诸侯国间不能相互攻打,否则就是对天子大不敬。 宋鲁两国在隰朋的居中调停下达成和解,南宫长万也被释放回国。此战三方皆有得失,但三方都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待外部稳定之后,齐桓公准备开始尝试他对内改革最重要的一步。“盐铁国营,货币法化。” 春秋时期,铜铁盐在当时是属于大宗交易商品,是具有战略性的资源,正如今日的石油一般重要。 当时,诸侯各国对于铜铁盐的经营管理采取的是同行竞争,公私一齐买卖铜铁盐,双方互不干涉对方。国高两家手上分别掌管着五六座矿山,他们将矿山开采下来的原材料以低于市场价格卖给国民,然后国民们经过筛选在以一倍的价格贩卖给工匠,最后工匠打造铜器与军械以三倍原材料的价格在流入市场去贩卖。 看似这套流程所有阶级都能从中获利。可其实从生产到销售全部都是一些势力比较大的士卿贵族把控着,这些国民与工匠许多都是与这些士卿贵族有些代沟,都是这些家族的旁枝末节,他们以家族形势垄断着这一行业,使整个家族如同大树般生生不息。 这也是为什么管夷吾三次入商三次失败的原因之一,他是没落贵族出身,他的家族树早已枯萎,因此他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可现在他又重新看到了希望,只是他这次攀上的不是大树,而是笼罩整个森林的天空。 贝丘山行宫…… 天空湛蓝,晴空万里很适合军队行猎,此时的贝丘山早已被技击军驻守,齐桓公在行宫里命狄牙设宴款待即将到来的吕氏公族成员们。管夷吾陪同齐桓公负责布置会场。 今天的齐桓公脸色红润,心情十分愉悦。此时宴娥同宋华子也来到行宫,管夷吾见后愣了一会,问道:“君上,此番宴请公室是追缴国库欠款一事,她们二人来此,恐怕……” “她们二人今天来也是很有必要的,相国你是我的政务大臣,不是寡人的家务大臣,有些事情你不要过多过问。” “臣谨记在心!” “相国你下去忙你的吧” “臣告退!” 接着齐桓公把宋华子与宴娥她们二人叫到身边吩咐道:“待会公室都到此,寡人要立你二人为夫人兑现寡人的承诺,但公室成员大多都是我的叔辈,他们言语若有不当之处别放心上,到时候你们就坐到我身边,不要多说话就行,记住没有?” “妾身记住了!” 没过多久,行宫外面突然长笛响起,从贝丘山底下来了许多马车。紧接着一大群人进入贝丘离宫。齐桓公心里十分鄙夷和不屑,但面子还是要给的,规规矩矩地站立迎接他们。 “诸位叔伯快请去入座!” “谢君上!”众人谢恩入座。 这时一位老者问齐桓公,“君上,此番乃是公室家宴为何有两位娼妓在此?这成何体统。” “就是!就是!” 宴娥性格内敛羞愧的低下头,想要离开此处,齐桓公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示意让她不要离开,而宋华子眉头一皱,正欲还嘴,齐桓公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不要妄动!” 齐桓公稳定情绪对老者说道:“姜宰您是我吕氏一族的族长,寡人应当敬重你,今天请你们来是有事找你们商量。” “君上何事?但说无妨。” “这个……公孙无知当政也有三个月了,记得三个月前齐国国库里有黄金一千车,青铜与铁的存量总共有三千车,一车大概能载五百两,自寡人当政后特地命人前去清点了一番,现国库里只剩下二十万贯刀币和一百车黄金,铜铁竟全无库存……” “君上到底想问什么?”姜宰有些不耐烦。 齐桓公讥笑道:“好!族长您别急,寡人就想弄清楚,就算是公孙无知大修宫殿声色犬马,铺张浪费。三个月!仅仅三个月的时间里国库就剩下这么点了?钱呢?哪去了?族长你知道吗?” “我……臣不知!如果这是君上要问的问题,这就是臣的回答!” “呵呵!你不知道?你们在座的诸位都不知道?” “臣等不知!”场下所有人都一口同声, 齐桓公呵呵一笑,“行!不知道也算是一种说辞,还有件事那就算是喜事了,寡人打算取身边两位良人为夫人,到时候希望诸位叔伯们都能在场祝福寡人,喝寡人的喜酒啊!” “什么!荒唐!此事万万不可!娼妓出身怎可以入宫!君上不可胡来!” “胡来?你们这些老而不死的东西,偷国库里的钱就不是胡来?拿国库里的钱去外放贷就不是胡来?你们真以为寡人什么都不知道吗!国高两家的坊市最近又扩展了一条街,你们分了多少好处啊?” “哼!姜宰你说你也是七八十岁的人了,听闻你近日又纳一名年方十五的少女?你是强娶啊还是豪夺啊!你这不是胡来?” “君上你——”姜宰羞愧地面红耳赤。 “臣可以,君上却不行。因为臣身为族长自然要吕氏一族开枝散叶……” “你放屁!”齐桓公大骂道。 “你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叟都可以,寡人为何不可,姜宰你不要误会,寡人不是不赞同你娶娇妻,寡人认为这天下女子只有两类人不可娶。生我者不可,我生者不可,其他皆可无论她是何出身。” “即便如此,君上也不应该娶一娼妓出身的宋华子,她已是脏身有辱先祖啊!”一中年男子说道。 “姜雄!你是叫姜雄吧!公孙无知的叔伯。” 姜雄一惊,“难得君上还记得臣!” 齐桓公冷笑道:“刚才那番话若是出自别人之口,寡人倒是有些难以反驳,但你说这话寡人就觉得窝火,听闻你近日又收了几个十几岁的美少男夜夜笙歌,你说谁更侮辱先祖?” “这臣……臣无话可说。让两位良人见笑了,” “在座诸位还有谁不赞同的吗?如果有,现在就可以当面与寡人对峙,别说寡人乾纲独断不给叔伯们机会……”齐桓公环视四周,公室成员各个都铁青着脸,虽然肚子里全是反对的话,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们生怕自己的那点破事被齐桓公全说出去,毕竟他们也是要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