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节 八俊幻印
衰败和消亡是事物的必然,但骤然的临近总会使人伤感而无处着力。拒绝面对安然淡适的生活,试图让每一道阶梯塞满前行的道路,耗尽希望的同时也麻痹自我。稍许给自己留一段缓坡吧,清醒地看看身前身后,或许你会发现另一个自我。 ————————萨伽亚圣女汇编《棘,论认知》 “塞隆,刚才怎么了。为什么启动警铃,又消除掉。发生什么事了?” 巴以长老全身都套在一副地行龙型号的盔甲里,通过平板只能模糊看到头盔里的一张阴翳的脸。 “小事儿,不麻烦长老先生了。您先去巡视吧,方才是老师在处理紧急事件,已经没有大碍了。” 名叫塞隆的中年人恭敬地答道,然后侧过平板,使对方能够看到盘坐着的古尚贤。 “好,鹰潭好久没有接到来客了。二位一来就启动警报,着实让老夫揪心了一把啊!” 巴以长老阴森森的口气让中年人也不自觉打了个哆嗦,不过他反应迅捷,随即应到。 “长老说笑了,鹰潭成立以来,您就是这里最坚实的守护者。从没有出过问题,以前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塞隆语气肯定,毫无恭维的意思。 “哈哈哈哈,好!不愧是古先生的弟子,老夫实在当初不该在金字塔赛时到地宫探寻,不然今日或许也能有人与你应答!” 巴以长老邪魅地大笑着,手掌一挥,一柄四下扭曲的黑铁开山斧就出现在空中。 “莫忘了我的符印,这一次金字塔赛,我可再不会错过了。” 丢下这句话后,视讯便停止了。塞隆只捕捉到一道乌光,想来守护着是又奔地宫巡逻去了。 试探了一下古尚贤的鼻息,确认没有问题后,塞隆从贴身衣袋里取出一枚用它山之石雕琢成的绿石翡翠龟。仅仅托在掌中,便能感觉到丝丝缕缕的寒意渗透入经络之中。好在塞隆早已迈过六阶幻印师,十分轻松就用法则隔断了自己与绿石翡翠龟之间的联系。 这便是入鹰潭之时,巴以交代给他的信物。要求他在塔赛时置于观候席中,以便他随时赶来。说句不要脸的话,要是古尚贤不是神将后裔,这个看门老头可能会把他塞隆给直接抢过去当弟子。谁能知道,这个常年把自己套在盔甲里的老人,是比坐度使者更早触碰到那道槛的人。 也许是塞隆的出现唤醒了老人尘封在内心的过往,终于有再见一见后辈英杰的意思了,而不是整日整夜地呆在鹰潭冰冷黑暗的地宫之中。叹息了一声,收起信物后,塞隆这才想起来方才还有一则来自皇宫的视讯。 谁知就在他准备弄清楚视讯的发起人是谁时,来自皇宫这个同样信息源的视讯又闪现在平板上。与此前不同的是,这条视讯竟然带有一枚“蘖”的印章,标志着视讯的最高等级。 “蘖”是总督府科研所开发的最新一代视讯系统,经由宫廷供奉们改进而成。会自动识别场景和等级后开始播放,无视对象,时间和地点。塞隆苦笑着了一声,心里暗想究竟是何等紧急的事件需要用到“蘖”,然后接通了视讯。 “塞隆先生,你的师父现在何处,为何隔离了“蘖”?” 视讯里出现了一个只有塞隆一半高的矮子,穿着笔挺的西装,戴着礼帽,拄着淡金色杖节。由于长期穿戴这种装束的缘故,裸露在外的皮肤显得有些油腻不堪。 而此刻这个矮子正神情激动地用礼杖笃笃笃地敲击着脚下的花岗岩地板,然后一张五官向四处拉扯变形的脸狰狞地填充着屏幕。 要是有人第一次看到宫廷大供奉伯悦这张丑到天际的脸,保准会手一滑丢掉平板或是关掉视讯。而塞隆的心理承受能力则是要强得多得多了,当然多次因为师父和巴以的缘故要和这位交接也有一定缘故在内。 “伯悦大长老,您莫紧张。” 说着,塞隆手指一滑,平板的后置摄像头360度旋转后对准了盘坐着的古尚贤,依旧是那一幅双眼紧闭,淡然安坐的神情。 “师父刚刚遭遇了一起突发事件,现在尚在恢复。大供奉您有什么要紧之事需要告知师父?师父已经委托我为直接联系人,有文档库文件做证明。” 塞隆知道矮子由于相貌缺陷对于别人的要求总是特别的尖酸刻薄,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因此特意对自己的话加了一句解释。可惜这丝毫没有缓解矮子的情绪,反而让他加快了礼杖敲击地面的速度。 “什么?昏倒了?你确定你可以作为直接代理人接受一切信息?文件在哪里?” 矮子嘴里嚷嚷着,左顾右盼了半天。似乎是要在空气中寻找什么凭证一般,随后又重新将目光转回到了镇定自若地望着他的塞隆身上。于此同时,屏幕这边的他早就将备份好的文件传输了过去。 见塞隆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之后,矮子有些失望。但还是装出一副异常威严的模样,稍稍阅览了一下那份文件后。尖声说道。 “陛下刚刚下达旨意,有家族手中的洛神符发生异动,线索直指文字法典,要探查来源。我看过,其中有部分是你们在保管,他们手里的部分绝没有问题,那你们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还有!” 没等塞隆插话解释,矮子伯悦就又接了上去。 “陛下还要求彻查破除八骏幻印的人物背景以及方法,要做详细汇报。” 然后伯悦就摆出了一副你说,我听着的架势。 塞隆挑了挑眉,“原来游龙图里的幻印名叫做八骏,那不也因该是一幅图的名字么。” 念头闪过,他随即就搁置到一边,开始做应付的说辞。终于将伯悦打发走后,他疲惫地坐了下来,将杯里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文字法典,文明的起源?有些意思。画圣这等人物,莫非还是书法高手,于情于理都有写说不通啊。这八骏幻印听来有写熟悉,因该也是画名错不了,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等等,八骏图,八仙过海。不对,因该是八俊图!”塞隆豁然睁开双眼,他想起来两者的关联。 他有听闻过那幅画,据说是画圣的一位记名弟子所作,似乎那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名气。之所以有听说,完全是因为在坐度道进修时曾经在太初藏书阁有阅览过副本。 “那八俊,因该说的是当年第一批追随神使,坚守不干世事条约的十二圣徒中的八位。当年那两场至今难以说清的大难中,有四位殉道,只余下八位,不知所踪。那张图,因该是画圣弟子臆造之作,帝国时代开启后,就再没圣徒的记载。” 塞隆回忆着当初看到画作时想到的点滴,迅速从平板里调出那段时间的记录,开始仔细阅读起来。慢慢地,他迷惑的双眼清澈起来,随后轻轻点头。 “原来如此,想必那八俊图定然是画圣授意的真迹无疑,因该就是洛神符。而游龙图是画圣亲笔之作,两者之间产生关联也并不出奇,倒是这八俊幻印,倒因该是画圣亲手布置无疑。竟然有人能破圣徒的道法?太不可思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