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替身
mama拉过我，说要给我东西，我好奇的等待着，看着她从身后的床上拿起一件没有补丁的红色棉袄棉裤，还有红色的棉鞋。 我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红色绳子，不知不觉的皱起眉头，心中想着：为什么又是红色？ 不过我还是默默的穿上了，直觉告诉我，这对我有好处。 到了晚上，老妈没有让我吃晚饭，而且把我关在一间屋子里，屋内的四个角都摆了一个水缸。 二姥爷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座佛像，让我今晚上就跪在佛像面前，不准说话，不准乱动，谁叫都别搭理。 黑夜，窗外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安静得有些过分。 我睁着大眼睛，看着漆黑的屋子，心中的恐惧感一点一点的侵蚀着我的心，莫名的我的身体开始发抖，时不时的回头看看，可什么也看不见。 屋里太黑了，不知怎的，天上明明有月亮，却一丝月光也透不进来，睁着眼和闭着是一样的。 虽然二姥爷陪着我一起坐在黑屋里，但他盘膝坐在墙角，一动不动，一声不吭，有他和没他是一样一样的，给不了我安全感。 人最恐惧的其实不是鬼，而是未知！ 举个最普遍的例子吧，有的人走夜路的时候，总会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频频回头却啥也看不见，导致心中恐惧，越走越快，最后还用跑。 其实这就是对未知的恐惧，因为你不知道身后啥时候会不会蹦出个什么东西，所以才会胡思乱想，给自己增加恐慌。 其实根本什么都没有！ 我现在就属于这种现象，明明身后啥东西都没有，心里就是怕得要命，恨不得背上也长一双眼睛出来！ 我根本就不知道老爹老妈是咋想的，让我一个人蹲在小黑屋里，还穿得这么喜气，而且还是呆一晚上，面前的桌子上还摆着一尊雕像！ 这不是要吓死我的节奏吗？ 他们明明知道我胆儿小，还这么做！我哀叹一声：法海，赶快收了我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已深了，我有些扛不住了，真想啥也不顾的爬地上睡一觉啊。 本来大夏天的穿着棉袄被关在不透风的小屋子里应该很热才是，可我总觉得有风灌进衣服里，全是上下都拔凉拔凉的，反倒是有点阴冷的感觉。 想起二姥爷曾经跟我讲起那些鬼故事，心中不由得肝儿颤啊。又回头看看根本看不见的陈二姥爷，心中的恐惧不曾减少半分。 也不敢去摸跪得发麻的膝盖，学着电视里和尚拜佛的样子，端端正正的跪好，双手合十于胸前，口中语无伦次的低低念叨着：“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求菩萨救我于水火之中，我年仅八岁，还没活够呢。菩萨大慈大悲，救救我吧！” 我不断的重复着，想要借此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继续恐惧下去，可是我口中越这么念，心中的恐惧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强烈。 突兀的，平地里起了一阵阴风，冰寒刺骨。 紧接着，“叮…叮…叮…” 门外传来锁链碰撞的叮咛声，那声音清脆悦耳，放在平时，也没什么。 可此时此刻听在我耳中，却犹如来自地狱的勾魂曲，我被吓得魂飞天外，差点一翻白眼昏死过去。 其实，此时此刻我宁愿昏死过去，也不愿意清醒着，去接受死亡一步一步的向我靠近。 我期待着二姥爷出手，希望他能帮我赶走勾魂鬼差，可是他老人家居然没有动静，一句话也不说，就跟没听见似的。 二姥爷说过，人死前会有地府鬼差来勾魂儿，他们手中都会拿着铁链。这么大半夜的，姥爷老爸他们不可能拿着铁链儿到处晃悠，所以这绝对不是人，因为我并没有听见脚步声！ 再想想，姥爷虽然年龄挺大了，可是从小练武，身体强健得很，鬼差不可能是找他老人家的。老爸老妈？更不可能了，他们还年轻，又没得什么病，今天白天还好好的，晚上还看见他们一起吃饭来着，也不可能是他们。 我们一家五口人，除了他们三儿，那么……就只剩下我和二姥爷了…… 我不敢在想下去，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这次回老家他们都这么奇怪，大夏天的让我穿棉袄，还穿这么喜气的颜色，这不就很反常嘛 本来我早应该知道的，但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侥幸，希望是自己想多了，所以不愿意去面对。 说白了，谁他妈不怕死啊！ 如果可以，谁愿意死？ 锁链的响声在我门口停住了，我颤抖着身体恐惧万分的等了半天，鬼差也没有进门。 我心中纳闷儿，虽然门是关着的，但对于他们来说那就是不存在的吧，为什么这么半天还不来？ 这话说起来确实有些纠结，但确实事情。等待死亡是非常恐惧的一件事儿！ 又过了一会儿，锁链的声音又响起，却是离我的房间越来越远，我过度紧绷的神经一下子就放松了了，整个人承受不住，昏死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窗外的阳光透过缝隙倾泄在墙壁上，照亮了昨天晚上黑如墨汁的房间。 脑海中的记忆不断闪过，我痴痴的笑着，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从今天开始，我就不是夭折命了，我就可以和别的孩子一样，自由自在的生活。 这，多么开心的一件事儿啊！ 我从地上爬起来，想去找点吃的。 昨天晚上就没吃饭，到现在，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我刚准备推门出去，老妈就端着饭菜推门进来了，不过她刚一进来，我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为什么她的眼睛那么浮肿，红红的，就跟刚大哭一场似的。 难道她不为我高兴吗？ “老妈，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张口便问，不知怎的，心中很不安。 老妈勉强勾了勾嘴角，“你姥爷他……额，没事，先吃饭吧！” “姥爷他咋滴啦，是不是胃病又犯了？大舅子家不是有止痛的药吗？再不行，我们就送姥爷去大医院给看看，这病别拖了！” 老妈逃避着我直愣愣的目光，摇了摇头，费了好大劲儿才把那句话说完：“你姥爷他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说完，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心中的不安豁然开朗，我的头顶仿佛有无数道道惊雷同时炸响，整个身体失去了力气，一头栽倒，却被老妈眼疾手快给接住了，碗…碎了一地…… 我拼命挣脱老妈的怀抱，踉踉跄跄的跑出门，奔着姥爷的房间跑去。 我家院子里站了了很多人，有熟人，也有没见过的，他们都熙熙攘攘的坐在院子里商量着什么，同时还有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的，见到姥爷安详的躺在床上，心里好难受！ 几年过去，这才刚见了一面，结果……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老天爷瞎了吗！ 狗子跑了过来，擦掉我脸上的眼泪，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猴子，你别太伤心，村长一辈子做好事，不会下地狱的，肯定会去天堂，我们应该为他高兴才是嘛！你说对不对？” “真的是这样吗？可是……为什么他们都瞒着我，为什么？” 我茫然的抬头看着他，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一股无力感让我头痛欲裂，一下子又昏死了过去。 我就是个药罐子，身体脆弱得很，根本就经不起如此严重的打击，这一次倒是晕得很干脆，连翻白眼的动作都省了，两眼一闭就不省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