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无岁月

    当然，这几天时间我们也没有浪费，外叔公迫不急待地开始了修行。

    他年纪大了，我对他能不能学成根本没抱希望，就算学成了，他的寿命能不能挨到筑基也很难说。可是某天他突然问我：“刚才打坐的时候我觉得有暧流进入了身体，灵魂却像飘进了一个幽暗的空间，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我吃惊地拉起他的手，给他探了探脉：“居然已经引气入体了？您还能更天才点吗外叔公？！”

    “幽暗的空间是什么？虽然没有不适，但令我非常介意。”

    “那是你的精神领域，”我整理了一下词汇，试着说得更直白浅显些。“我也是筑基以后才知道的。从前修行的时候我的脑海里也常常出现领域里的场景，原以为只是无关紧要的幻觉，但后来却凭它打败了心魔。您现在刚刚入门，看不清领域里的东西是正常的，我刚开始的时候也只看到一片黄色，随着修为渐渐加深，您眼前的东西会越来越清晰。”

    “你的精神领域里都有些什么？”外叔公兴致勃勃地问。

    “笔直的公路，还有油菜花田、万里无云的蓝天，就是很常见的那种风景画。”我想了想又说道：“阿妍的是爱丽丝仙境。”

    “仙境？”

    我看他一脸迷茫的样子，就知道他从来没给孩子讲过床头故事：“就是一个外国童话故事，讲的是爱丽丝钻进兔子洞后发生的事。”

    “阿勇的是什么？”

    “游轮派对。是发生在我18岁生日的时候的事了，那个时候我妈还在。”舅舅正躺在旁边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山羊顺毛。我很反对他跟这只山羊亲近，就怕它身上有寄生虫再感染上舅舅，但舅舅却不管这些，依然我行我素。

    “精神领域里会有些什么是因人而异的，场面越清晰，精神力就越强大——应该是这样吧。”我自己也不能确定。

    “新哥当年引气入体花了多长时间？”这两兄弟之间的恩怨是出了名的，他连这个也要跟外公比一比。

    “半个月。”

    “半个月。”

    我和舅舅同时回答。这方面他比我有发言权，于是我让他先说：“我老爸修练起来是不要命的，除非必要不然绝不出门，但也用了将近十二年才冲筑基期，明叔你自己惦量吧。”

    “这么说我的资质比他高？”外叔公得意了。

    我说：“个人的资质，我也说不清楚。比如拿我和阿妍比，我5岁的时候就开始修行，但到了7岁才算开窍；而阿妍12岁的时候开始修行，只用了半年就引气入体了。所以并不是说越小年纪修行效果就越好，这应该跟个人的悟性、专注、勤奋等有很大关系，不过您确实是我们这些人当中进展最顺利的一个。”

    “灵气该怎么运用？在对战中，能外放吗？”外叔公今天化身为好奇宝宝，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这也属正常，阿妍也有过这么一段兴奋期，所以我非常有耐心：“在您这个阶段肯定不行，甚至是我都不太行，灵气外放的时候最多能行成一股气流，其效果还不如直接扔出去一件利器。我以前有把武器，注入灵气就能运用自如，但别的物品就没有这种效果。”

    “什么武器？”外叔公问。

    “回旋刀。看起来像塑料做的，跟小孩子的玩具差不多。”

    舅舅回想了一会，突然一拍大腿：“我差点忘了这事！十年前燕京的国家实验室被窃，那几个外国间谍逃窜到漠海市，最后落到我爸手里。当时搜出他们随身携带的保险箱，里面就有一团塑料一样的东西，我爸只上交了文件资料和几个间谍，却把这团东偷偷留下来了。我当时也没往心里去，谁知道他用这个做了一把武器？”

    原来回旋刀还有这种来历？那我就更要去燕京了，丹药、符箓、飞剑这些东西，光想想就已经让我热血沸腾。

    “新哥就是不仗义！”外叔公不忿了一会，对我说道：“对了，你不是捡了个神器？拿出来看看。”

    “这东西好像是有自主意识的，一直在抗拒我的灵气入侵，根本使用不了。”我把竹简递给他，之前我曾试图打开它，却发现上面系着的红绳根本扯不开，连刀子都割不断。

    外叔公试了试，也是无功而返：“会不会已经滴血认主了？”

    这让我想起了阿江，好好的神器就这么被人捷足先登了？绝对不可能！要我把神器拱手相让更加是不可能的事，于是说道：“不会吧？我的回旋刀就没有滴血认主这一说法，也许只是因为我们修为不够的关系，到了燕京再找人看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我会很小心的……”

    这回连舅舅都不帮我说话了：“你还是不要随便拿出来给别人看的好，实在不行就当砖板砸人。”

    这倒是，竹简还是有点份量的。

    “如果汇集灵气在耳、鼻等处，会不会增强五感？”外叔公又有了新的想法。

    “您自己体会一下，先试试气味。”我强忍住笑，看他依言行事，没几秒钟就大叫：“阿勇！你几天没洗澡了？身上那么大味道！”

    舅舅恶搞他，把山羊推到外叔公跟前，外叔公当场跳了起来：“好臭！别让它靠近我！”

    我大笑：“这回您明白了吧？我们不是狗，不是与生俱来就能忍受空气中各种各样的气味的。虽然您强行增强了这种能力，但是处理气味信息的仍是大脑，不经过训练是不可能适应得了的，其他四感也一样。我跟阿妍做过试验，其中最有用的应该是视力和听力，但这么做也有风险，如果正巧有强光闪过或传来巨大声响，眼膜、耳膜都会立即受伤。”

    “超人也不是谁都能当的。”舅舅总结。

    “也不用太悲观，人通过训练还是能提升五感能力的。据说人的大脑使用率不到10%，剩下的大半还有待我们去开发。我和阿妍都偏向于听力训练，因为有的东西看得太清晰反而坏事，比如说饭菜里的细小灰尘什么的。”

    外叔公陷入了沉思，舅舅艰难地坐起来说：“晚餐吃什么？这几天都没碰过荤腥，嘴里快淡出鸟来了！”

    “水潭里不是有鱼吗？一会我给你捉几只来。”是我的疏忽，居然忘了给舅舅补充营养。

    “我看这只山羊挺顺眼的，我们宰来吃？”舅舅看着山羊的眼里直冒绿光，那山羊发现不对，远远地跑开了。

    “它还挺有灵性！”我乐了，“不知道妖藤为什么会放过它，但它活了那么多年也不容易，放过那只山羊吧！”

    “可惜了，这可是好几十斤rou呢。”舅舅咂咂嘴。

    敢情你跟它玩了几天都是在垂涎人家身上的肥rou？我算是彻底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