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我做了什么?
"引了她的目光。她沿着雪地上自己的足迹望向远处,越过稀疏的松枝,看到一个男人出现在那座空荡的祠堂里。 她不禁屏住了呼吸。他坐了下来,低垂着头,下巴快要抵到胸口。 长风卷起他茂密的黑色长发,看起来要么是在睡觉,要么是在冥想。 她松了口气——根据她的经验,没有哪个诺克萨斯人会在外人眼底下做这两件事。她回忆起祠堂外墙粗糙的触感,似乎指尖还残留着那些纹路的余味。 一声裂响打断了塔莉垭的神游,旋即转为低沉的隆隆声。 脚下的土地传来可怕的颤抖,厚实的雪层与岩石剧烈地摩擦,隆隆声很快变成了持续的刺耳呼啸。 塔莉垭看向山顶,眼中陡然是一面高耸的雪墙,正扑面而来。 她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却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她眼角的余光瞟到地面,脏兮兮的冰层上探出了岩石的棱角,脑海中意外地想起了安然躲在地洞里的小动物。 她竭尽全力凝聚起精神,想象着粗大的石脊从岩石上升起的画面。 一排巨大的石栏猛然隆起,飞快地冲上半空。岩层高高地罩在她的头上,而雪崩也恰好冲到跟前,重重地砸在上面,发出一声雷霆般的震响。 雪流撞在这块新生的山坡上,溅起晶亮的巨大雪瀑,直向着山谷盖去。 塔莉垭眼睁睁地看着这卷致命的白练瞬间便裹住了溪谷,严严实实地遮住了祠堂。 只一瞬间,雪崩便停止了。就连孤寂的冷风也静了下来。 前所未有的寂静压在她的头顶。黑发男子不见了踪影,估计已经被埋进了冰雪和乱石之下。虽然她自己逃过了雪崩,但她的心口却泛起了难忍的绞痛:她不仅是伤害了无辜的人而已——她把人直接活埋了。 “织母啊。”塔莉垭自言自语。“我究竟干了什么” 莉垭踏着大腿深的积雪,不顾一路踉跄打滑,急急忙忙地赶下山。她好不容易从诺克萨斯入侵舰队上逃脱,现在却一不小心就把她看到的第一个艾欧尼亚人给弄死了。 “从我的运气来看,他很可能还是一位圣人。”她低声说。 山谷里的松树只剩下原来的一半高,变成了细密的灌木丛。 祠堂只有尖顶支出了雪地。 远处悬着一串破旧的经幡,现如今扭曲纠结在一起,勉强指示着山谷的尽头。 塔莉垭的眼睛紧张地搜索着雪地,寻找着被她活埋的男子所留下的任何痕迹。 她记得最后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好坐在屋檐下。也许那能救他一命。 当她终于远离了雪崩的范围,来到了祠堂附近时,在靠近树丛的位置,她看到雪地上伸出了两根手指。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过去,紧盯着那对苍白的指头,连声说:“千万别死。千万别死。千万别……” 塔莉垭小心地跪下来挖开雪层,发现那人的手指硬得像铁一样。她的双手几乎不听使唤,却死死地抓住了男人的手腕。 她牙齿打战,全身发抖,手心完全感觉不到脉搏跳动的迹象。 “要是你还活着,就帮帮忙吧。”她对着雪下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