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致十五年后的我
“叶麓” 一声尖细的暴喝,站起来的是身段妖娆的爷们儿,他的伤疤已经好了,脸也不疼了,“老师在倾情演绎曲谱,感天动地,你不认真听讲,乱写乱画不说,居然还故意发出噪音,扰乱课堂,你还有没有天良,还有没有人性?呜呼,我徐天亮,都为咱们德艺双馨的魏老师感到痛心” 爷们儿徐天亮捶胸顿足,指天画地,成功占据了课堂的正中央,整个学院的大一新生,都再关注他,他就是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 叶麓站起身,那颗星受到了惊吓,一趟子跑出去贴着墙根儿,“你别动粗,都是大好儿郎,动手动脚的,下流” 叶麓没理他,向着讲台上表情五彩缤纷的小老头儿鞠躬,“老师,抱歉” 魏老师对学生之间的宫斗戏没有多大兴趣,就事论事,“同学,我这是通识课,我也不批评你的纪律问题,但是我要考考你,如果你通不过,我会批评你的专业问题,还会让你不及格” 叶麓拿出教材,看着他,您老可以出招了。 魏老师连连摇手,让叶麓上台弹钢琴,他跟着唱谱,叶麓脸色古怪,这是考我?老头儿不管不顾,清了清嗓音,迫不及待开始他的表演。 坐在钢琴前,叶麓看了看教室里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庞,确信不会有人再用香槟瓶敲自己的脑袋,沉吟了片刻,吸了吸鼻子,按下琴键,试了试音,旋即身躯微微后仰,闭上眼睛,范儿就起了。 “切……”活力过剩的大学生,最见不惯有人脱颖而出的装逼。 教室里的钢琴开始叮叮咚咚,淡淡的温馨漂浮开来,引诱着人的神思远去,却又猝然碰撞上浓重又缠人的忧郁,你有多少故事,音符中就有多少泪水。 爱表演的老头儿无疑是故事最多的,一开始还嗷嗷嗷的唱着,没多久他就放弃了表演,伸手搓着额头,仿佛很痒,曲调渐深,他用手蒙住了皱纹密布的脸。 一曲弹完,叶麓收回双手,仍旧闭着眼,在琴凳上坐了良久,等来了狂风骤雨一般的掌声,老头儿的激情时刻在线,跳着脚鼓掌,脸上老泪纵横也不再遮掩。 叶麓起身,深鞠一躬,扯着短衬衫的袖口擦了把脸。 激动的魏老师最后才平静下来,看着叶麓,就像看着一块珍宝,“告诉我,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你写的?” 叶麓一怔,意识到自己跳了时间线,摇了摇头,“不是我写的,名字叫” “那是谁写的?”魏老师追问,很多双眼睛在盯着。 叶麓只能沉默。 “好样的”魏老师站在高高的木地板讲台上,拍了拍叶麓的肩头,语气不容置疑,“署什么名考虑清楚,把曲谱给我,剩下的我来” 叶麓点头同意,心里叹了口气,等他回到角落里自己的位子上,他的画纸也才传回来,他没有生气,这幅画本来就是要广而告之的,看的人越多,他找到刘依琳的机会就越大,这些艺术生都有尊重别人作品的习惯,经了不知多少道手,画纸上连一丝褶皱都没有留下。 课程结束了,魏老师给叶麓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办公室和家里地址,叮嘱叶麓早点把曲谱写好,到时候跟他联系,“在学校遇到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 叶麓收拾了画夹要走,“哥们儿等等”几个耀眼的花美男把他拦住了,一看就是声乐表演那边的,竖了几个大拇指,捧了捧叶麓,“哥们儿有才,比作曲系那几个地中海强多了”叶麓很保留地笑了笑,他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要是能写出这种曲子,上辈子也不会混得那么惨淡。 “哥们儿,你这个,画的是院花吧,说干就干,有种,有用得着的地方,招呼一声”花美男们相继走开,最后一个还提醒了句,“哥们儿,我说话直,你别在意,画得不怎么像,多找机会观察,距离越近越好,嘿嘿” 花美男咸湿起来,味道同样猥琐,叶麓苦笑,探头看了看,商柯琴在女生簇拥中摇曳着步子往外走,偶有所感,跟他略对视,脸颊唰地红透,引起一阵哄笑,一群美丽的花季女孩儿开始打闹嬉笑。 叶麓抬了抬腿,又收回,上次已经说清楚,多说无益,转了个弯,从后门走了。 到了周末,二同一大早就被叶麓折腾起来,两人拿上家伙事儿,都换了耐脏的衣服,一路拐到横店,打算干粗活,然后,两兄弟一起惊呆了。 崭新的招牌,绿底白字,行楷的四个字,略小,林中小鹿,组成拱形,中间是隶书的烧烤两个字,门窗都是森林野趣的装修格调,窗格边还有几条假藤条垂下,六十多平的店面,地板已经摆好了二十几张桌子,桌子是圆木从中间劈开的样式,凳子直接就是圆滚滚的树桩,每个餐位之间都装了隔断,从门口往里看,只能隐约看到一些侧影。 踩在地板上,叶麓走进店里,墙壁没有重新粉刷,只是贴了大幅的墙纸,画面连绵,是一座山清水秀的山脚,一片绿油油的草原漫无边际,一群美丽的小鹿形态各异,有的在饮水,有的在奔跑,有的在斗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