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往事如烟
李暮沉静片刻道:“那日因你的装扮与林月十分相似,我的部下才会误认为你是林月,林月每月都会出宫办事,而且经常去那个胭脂铺,我在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后来见你并没有回宫,便猜测你并非林月,但不知为何,我却忍不住还是将你抓了去,你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污浊,那种纯真,着实醉人,倾慕之情由然而生,因此,我并没有真正的去追查你到底是否真的林月。” 鸣柯并没有对李暮的话有丝毫的感动,她鄙夷地瞄了他一眼道:“你现在是堂堂金国的信武将军,居然也干出这等事来,还有那个赵檀,好像上辈子是妖人托生,他那眼中时常冒着狐狸一般的光辉,着实可怕。” 李暮听鸣柯这般贬低赵檀,皱了皱眉头, 鸣柯一提起赵檀,越发气恼:“我今日已认清了你的为人,你和赵檀称兄道弟,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二人真乃一丘之貉,你本来是汉人,但却愿意为金国效力,足以看出你是多么忘本。” 李暮听鸣柯将他二人说得如此不堪,摇头苦笑:“我现在是金国的将军,也自认为是金国人,我的人生早在十六年前就已经改变,我和赵檀一同度过了童年,一起走出五国城,我们之间的感情,岁月无法改变,你怎么说都可以,但是不要侮辱我们之间的感情。” 鸣柯心里却对李暮的话呲之以鼻,哼,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还谈什么兄弟之情? “你本姓李,你的父母是谁?十多年前你和赵檀是如何逃出五国城的?”鸣柯对他们的身份由为好奇。 李暮本不愿再提及当年的往事,鸣柯即然已经知道,说与不说已无区别。 “当年靖康之乱以后,金国俘虏了徽宗、钦宗,还有皇族、后宫妃嫔、朝臣,约一百四十人被囚禁在北方的五国城内,我的父亲李浩由于和徽宗的二十三子赵梃的相貌相似,被误抓到了五国城,我的父亲勤奋好学,对人彬彬有礼,徽宗很喜欢他,当初我父亲和徽宗身边的一位宫女情投意合,徽宗就把宫女许配给了我的父亲,这名宫女就是我的母亲,我和徽宗的的儿子赵檀相差一岁,志趣相投,一直很合得来。” 鸣柯一直以来认为李暮是徽宗的外孙,原来事实并非如此。 李暮继续道:“我和赵檀并不是逃出五国城的,能从五国城出来,只是天意罢了,五国城北城墙外是我们的囚禁之地,里面有个院子是长方形的,院子的中央有一个二层的小岗楼,岗楼里是守卫囚徒们的士兵。院中间是一个四合院,四面房子围成的院子看起来就像个阴森森的天井。坐在天井中只能望见方方的天空。当年由习古乃将军守卫在那里,他深知看守大宋的二位皇帝关系重大,因此他在管理上十分下功夫,如果想逃出去,对于我们这些手无寸铁之人,比登天还难。囚禁的人如果想出城会向狱司报告,需发给腰牌才可出城。 那一年秋天,钦宗得了风寒,右武大夫白锷要出去采药,我和赵檀缠着狱司打巴拉干,让我们两个同白锷去采药,这样我们就会看到外面的风景,打巴拉干一直对我们很好。但是由于当时北国经常有黑熊出没,所以他并不赞成两小孩子一同出去。但他经不起我和赵檀的再三要求,最后才点头同意。他这一决定,也改变了我和赵檀的命运。在采药的时候,我们真的遇到了黑熊,我和赵檀被黑熊追赶,与白锷失散了,因躲避黑熊而掉到了山下,又恰巧天降大雨,我二人躺进了一山洞之中。那场大雨足足下了一天一夜,当我们走出山洞时,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而且在飞跑时将腰牌丢失。我们在山里走了很久才走到有人烟的地方。我们一路乞讨,一年后辗转走到了上京,只为了偷一个馒头,被恶狗追赶,我和赵檀也因此失散了。当我饿的奄奄一息之时,有一个善良的女孩给了我一张大饼,直到今日我还是忘不了那张饼的味道,这是我这辈子吃得最香甜的一次。” 说到这里,李暮百感交集,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提及此事。那饼的香气,一直在心中围绕。 “女孩叫晴雨,我是因为她给的大饼,才没有饿死,她的母亲就是仆散忠义的夫人必兰乌宁,必兰乌宁当年被仆散忠义的二姨娘陷害,说她与家丁通jian,被仆散忠义赶出了家门。当年她已经身怀六甲,不敢回娘家,只得流浪在外,后来,他生下了晴雨,晴雨很可爱,也很善良,但是她死了,他的死和我有莫大的关系。” 李暮左手紧紧的握着那只受伤的右手,双眼湿润,鸣柯有些不知所措,不经意上前扶住李暮:“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无法再改变。” “你真的相信我吗?” “我不知道,但是你不怕我把这些事情说出去吗?” 李暮笑而不答,心道,无论何人知道了他的秘密,他定会至人于死地,可是,眼前这位姑娘却是一个例外,只要看到她,任何事都无法掌控,甚至不记后果。 李暮抬首望着鸣柯纯真无邪的模样,心里的爱意泛起了涟漪,李暮正要说什么,这时,突然有人来报:“将军,将军府那边说兵部尚书有要事与将军商量,请您速速前去。” 李暮对鸣柯柔声道:“好好在这里休息,我很快就会回来,等我。” 鸣柯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心情复杂,李暮比赵檀幸运,因为他遇到了晴雨,睛雨让他得到重生,而赵檀呢?所有这一切后果都和完颜家族分不开的,如果他二人知道她是完颜撒离喝的孙女,将会是怎样的心情?鸣柯无力地坐下来,颌首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