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和亲
姜采单眉一挑,唇边挂着一丝从容的笑,静静看着荣汶,不承认也不否认。 这个女人真是……竟然利用别人的情谊利用的如此理直气壮。 “你可真够恶毒的,还好你我婚事未成。”荣汶也回敬姜采平静目光,口气颇为轻蔑。但内心此刻却是翻江倒海,说不上的心酸难忍。 姜采笑了,“王爷的意思,不久的将来我不是要去和亲嘛。自然不能和王爷成婚喽。” 烧庚帖的,八成是皇帝那老匹夫。 姜采心中暗自唾骂,虽然嫁给谁都一样,可嫁去民风彪悍的蒙古,不行! 据说,蒙古民风奇特,连媳妇儿都是世袭的。睡完老子、睡儿子,睡完大哥、睡二弟,她接受不了! “你若不想去,我大可以帮你。”荣汶想要以利益交换。 姜采摇头,很是自若。“不,我觉得蒙古挺好。听闻蒙古民风淳朴,不似中原凡俗缛节颇多,人与人交往也颇为简单。高兴就一起喝酒,不高兴就拔剑相向。不虚伪做作,挺好。而且,我听闻蒙古男子骁勇善战,自幼学习骑射,身体好的很。” 荣汶嘴角一抽,把重点抓在了“身体好得很”五个字上,总觉得姜采话中另有他意。这丫头,怕不是个流氓!他不能输,于是补上一句。“身体好的很,打媳妇也是顺手的很。” 说的好像儒雅的中原男子不打媳妇儿似的,混蛋哪儿都有,也不是某个民族就各个是混蛋。姜采不以为意,撇撇嘴,嗅了嗅鼻子,“怎么一股酸味?” 荣汶瞪了姜采一眼,伸出手来,“赶紧去暖阁,把我的东西取来。” “不行。”姜采很干脆的回答,并适当压低了声音。“我屋里只有两个心腹,做不到堂而皇之去帮你拿东西。” 荣汶蹙眉,他没想到姜采的环境恶劣成这样。 想要说什么,却被姜采捷足先登,“你若不想我把东西交给祁王世子,最好听我的。” 荣汶倒并不是十分讨厌别人掌握主动权,也很少会因为这个和人起争执。可偏偏,到了姜采身上却有些不太一样了。他不想让姜采掌控住他,生平罕见的叛逆心忽然就生了出来。“我为什么听你的?” “不听我的,就等着被抓进大牢呗。”姜采端起手边的茶碗,轻轻抿了一口,一脸的轻松和无所谓。 荣汶觉得胸口要被她气炸了,但为了不输还是那副淡定的样子。“那你说,我怎么听你的。” “王爷可知每日宫内什么时候戒备最松?”姜采神色一正,收起方才的玩忽之心,将手中茶碗轻轻放在旁边的紫檀木长条桌几上。 荣汶迎上姜采郑重的目光,思索片刻后,回道,“朝阳门戒备最松的时候便是昨日你我进宫之时。内宫禁卫每三个时辰换一次班,每日丑时交替时最松散。” 姜采听后,略一思索。“好,那我便在丑时之间,将东西放在窗下。我会提前将窗子留逢,王爷来了自行取走就是。” “你要我再夜闯皇宫一次?”荣汶瞪圆双眼。 姜采这个女人,为了撇清自己,真是什么阴招损招都想得出来。 “你难道不能在宫中留宿?我听闻在广安王府整修的时候,圣上是在宫中给王爷留了寝宫的。如今这寝宫也一直空着,王爷偶尔也会在宫中留宿啊。”姜采对荣汶的情绪变化视而不见,仍旧平静道。 “我总得有个理由。”荣汶蹙眉。 “王爷向来行事诡谲,需要什么理由?”姜采笑了。这位王爷惯常喜好就是不按常理出牌,人人都道其纨绔,于政务上又毫不上心,皇帝全当他是个闲散王爷养着,他突发奇想干点啥,谁能在意? 对自己的人设定位这是一点也不了解,姜采觉得,广安王这戏演的不太投入。 荣汶似是看透了姜采的心思,嘴角一抽。“郡主还真是了解本王。” “毕竟是差一点成亲的人。”姜采笑着学男子一样拱了拱手,然后挑眸向窗外看了看。“天色不早了,就不留王爷用膳了。” 竟然还下逐客令?荣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讨厌姜采了。懒得和她寒暄客气,直接抬腿走人。 荣汶走后,姜采推说自己一日疲惫,免了晚膳,只留下碧丝、碧柳两个人进暖阁伺候,其余人都在外殿待命。 待一进了暖阁,姜采便命碧柳和碧丝将暖阁看好,自己爬上床榻,将铺好的被褥一把掀开,拿起藏在枕头下面的匕首将暗格撬开。果然里面放着一个紫檀木的小锦盒。 姜采迅速将那锦盒拿出来,打开后,里面赫然是一道圣旨。 留在宫内的圣旨,必定是传位诏书。荣汶,竟然偷的是传位昭书?! 姜采觉得自己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紧张的喉头发紧。她将诏书拿出来又放回去,放回去又拿出来,反反复复很多次后,终于将心一横,将其打开。 赫然入目的传位人,并非当今圣上,而是已亡故的靖安王! 靖安王当年是被定了谋逆罪问斩的,但原来实际情况靖安王才是先皇属意的继承人?当今圣上,谋权篡位?! 姜采身体一软,瘫坐在床上。她着实有些后悔打开这道传位诏书了。 她原本是想要以此要挟荣汶帮她逃脱和亲命运的,可这个秘密太大了,若当真用它来威胁荣汶,只怕还没去和亲,就要死在荣汶手中了 利益面前,人命如草芥。 这个道理,生在以夺利为生的高门贵院中的姜采,从小就懂。她的算盘打错了。 姜采迅速将那诏书重新放回到锦盒之中,然后将它和匕首一起塞在枕头下,又将暗格关上床铺铺好后,犹自又靠坐在床上稳了稳心神。 她真是有点倒霉。这皇帝办事也真不靠谱,既然夺了人的皇位,这诏书不毁了,竟然还留在宫里,这不给自己添堵吗? 而荣汶,他为什么要偷这道诏书? 当年靖安王满门覆灭,无一人生还,且参与此案的大臣,除英国公外,也都在随后的几年中一一被罢免。无一例外全族归乡,音信全无。 恐怕这归的也并非是乡,而是归于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