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燕儿
“不可！若那女人本不知道椒室所在，我匆匆过去，她偷偷跟在我身后而行，岂非为她引了路！还是先到屏厕看看。”刘志在途中猛然惊觉，便中途折返，向屏厕而去。 到了那屏厕门外，只见那叫坠儿的婢女还等在一旁，更有那一众随行宫女，众婢向刘志行礼，刘志挥手让她们起身，心这才安下几分，缓步上前问坠儿，“皇后还在屏厕之中？” 坠儿点头，“皇后娘娘已进去近两刻钟了。”刘志点点头，却看向一旁的宫婢，却见她们都低着头，似不敢抬头看向刘志，刘志惊奇，不禁从左到右望去，“一个，两个，三个……怎么只有六人！”他明明记着梁女莹带去八人。 “皇后！皇后！你可在里面吗？”刘志向屏厕中大嚷，却无人应声，心道不好。转身对宫婢喝斥，“皇后是不是早就出去了！” 见这几个宫婢一脸为难之色，显是确是如此，定是梁女莹不让她们说出，“奇怪？奴婢明明未见皇后出来……”坠儿也是一脸惶急，怕刘志责怪。 刘志哪有心思理她们，又急急向“椒室”奔去，心中默念，“嫣儿，千万要藏好，莫要让那女人发现啊！”不到半刻钟刘志已跑到了椒房门外，只见门口站立了两个宫婢，心中已凉了半截，“完了，全都完了，还是让她找到了……” 刘志心中还存着一分侥幸，“嫣儿也许还未被发现……”心中忐忑只能迈着步子向屋中走去，“陛下！”两个宫婢向刘志问安，却只听房中传来女子的交谈之声。 刘志刚到门前，只听一个女子声音说道，“陛下在侯府中还爱吃冀州的枣子，夫人总让人从家中捎来些，对了，还有板栗，嗯，陛下还爱吃驴rou，烤制的……” “难怪难怪，本宫说陛下怎不爱吃汤饼、也不爱吃酸，连这美味的牛羊也食的不多……”刘志早已听出后面说话之人便是梁女莹，可这话中所谈却越听越奇，甚么自己爱吃的，这女人打探这作甚。 “可先前那女子是谁？听那声音似极为熟悉，却又好似从未听过，而那语声中还带着冀州口音。她还知道我所好吃食，定是侯府中的使婢，如此看来梁女莹并未发现嫣儿。”刘志心中定了定神，踏步进门。 “陛下！”梁女莹向刘志行礼，刘志瞥向一旁，只见梁女莹身后跪着两女身着府中婢女服饰，想是方才梁女莹便是和这两个侍婢说话。却见这屋中装饰的红绸喜烛等一应之物尽皆不见了，便好似从未布置过这些东西，刘志也是长舒了口气。 “不是去了屏厕吗，怎么跑到这来了？”刘志语声故作平和，他也不知梁女莹是否发现了什么，口气轻也不好，重了更为不妥。 “臣妾出来后，一时迷路便走到这来了。原来陛下每次回府上都住在此处啊，这屋子也真别致，连墙上也涂了粉红，臣妾来时只闻到一缕清香，便找到这来了，先时还以为是什么女子住在此处，若不是臣妾在这屋中查看了一番，还真道是……”梁女莹幽幽说道。 她平日少读史籍，虽身为皇后，对着椒花涂墙，作为新人房室的典故全然不知，而后汉皇后宫室也少有延续前汉故习，亦不再叫做“椒房殿”，便也不知这就是皇帝的新房。 听到此处，刘志已是惊出一身冷汗，也不去管梁女莹所说甚么迷路的鬼话，强作镇定问道，“你可是看到了什么？” “这屋中皆是陛下身为男子所用之物，除了那铜镜倒没什么了……原来陛下喜好清静，才住在这偏僻之处，难怪不让臣妾来此呢……”梁女莹语声似有些失望，又似有些窃喜，更似有些愧疚。 刘志更是心中疑惑，嫣儿几个时辰前还在这屋中与自己同起，他明明记得赵嫣的一应嫁衣首饰一早还有些在屋中，更有镜前修眉画鬓所用的妆奁，难道也被娘一同收走了？想来也确是如此，否则梁女莹不会这般对自己说话，母亲果然做事细密，心中更安下几分。 “如此勿要在此多耽了，母后还在后园中等着我们呢……”刘志连声催促道。 “唉，倘若不急，臣妾还要多问燕儿些平日陛下的喜好呢，以后才能更好地侍候陛下。”梁女莹叹了口气。 “甚么燕儿？”刘志大奇，却见梁女莹也轻“咦”了一声看向她身后一个侍婢，“燕儿不是这屋中服侍陛下的女婢吗？” 刘志也顺着梁女莹的目光向那婢女看去，只见这使女似有二十多岁年纪，个子颇矮，却胖的惊人，粗腰阔膀的，一张大圆脸比梁女莹还宽上一圈，而且脸上或坑或肿，竟还长了一脸麻子，刘志只看了那女婢一眼便皱眉看向别处，沉声问道，“你便是燕儿？”刘志从不记得侯府中有这叫“燕儿”的婢女，不知母亲何时竟招了这么个丑婢在府。 “回禀陛下、皇后娘娘，奴婢便是燕儿，奴婢先前一直在伙房帮忙，只因奴婢火烧的好，前一阵夫人才把奴婢调来这屋中来伺候陛下。想是奴婢生得实在太丑，陛下看过奴婢一眼便不想再记住，便更不曾过问奴婢的名姓，陛下自是不记得奴婢了。”只听得这丑婢话音更是粗声粗气，还有些嘶哑。 “原来你曾在伙房做活，怪不得知道这么多陛下爱吃的……”梁女莹缓缓点头道。 自打听到这丑婢说话，刘志一双眼睛便再移不开，满脸古怪地盯着这叫燕儿的丑婢呆愣着半天说不出话，脑中如同被雷击了一下。他听出这话音与先前梁女莹对话之人相同，此时无外门阻隔，这声音虽然故作又粗又哑，但他肯定这声音的主人定是自己极为亲密熟识之人。 可自己又说不清是谁，只在自己脑中搜索苦思着。“燕儿，燕儿……嫣儿！”刘志心中猛然拨云见日，望向那丑婢的眼神一副难以置信之色，却只见这丑婢两眼古灵精怪不时偷偷瞄向自己，时而还斜自己一个白眼。 刘志顿感心中火热，不是赵嫣还是何人，这妮子这般神情他早是见得惯了，一声“嫣儿”便要喊出口，却看见那丑婢连皱眉头示意自己勿要乱来，这才又冷静下去，心中既担心赵嫣处境十分危险，又觉颇为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