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战况（九）

    爆炸之持续了两三秒的时间，但是造成的影响却超过了林熙和愚翁之前的战斗。愚翁趴在爆炸的边缘地带，感受到体力正在一点点的流逝，奋力的撑起身子低头看了怀中的宫装少女一眼。即便是有愚翁作为rou盾，但是此时宫装少女的身体上依旧布满了因为收到爆炸波及而产生的裂纹，一身素白的宫装也因为布满尘土失去了原有的整洁。

    看着仿佛破碎瓷器般的宫装少女，愚翁有些心疼想要抚摸一下。可刚一抬手，便忍不住剧烈咳嗦起来。即便愚翁及时的捂住了嘴，可还是有些许血滴滴在了宫装少女的脸上。其中有两滴正好滴在了她的脸上，缓缓滑下，就仿佛两滴血泪一般。可宫装少女本身，却是依旧一动不动仿佛一件死物。

    随着猛烈的咳嗦加吐血，愚翁终是撑不住了，整张脸都埋进了泥土之中。看到愚翁这个样子，一直毫无反应的宫装少女的眼睛突然变得灵动且充满悲伤。就在她似乎想伸手的时候，突然听到愚翁气若游丝的说道：“老朽，老朽这一生，终，终归还是，毁，毁在你手上了啊……”

    这句话，让宫装少女的行动僵住了，那双眼睛也再度恢复成了毫无生气的死寂。宫装少女的变化并没有引起愚翁的注意，或者说愚翁此时也就只剩下说完这几句字字诛心的话了，“如果……可以……重来的话……”

    恍然间，愚翁似乎倒回到了数十年前，那时的他还是一个懵懂的孩童，而她，风华绝代，只是初见，便已刻满了他的余生。看着这副终生未成忘怀的画面，愚翁声音越发的虚弱：“如果，可以重来的话，老朽，老朽，一定会，选择，将你，买下的！原来，老朽，从未后悔过……也是，谁让，老朽，是个无可救药的，糟老头子呢……”

    听到愚翁这话，宫装少女原本死寂的眼神瞬间变得灵动，充满了惊喜和满足。一瞬间，因为愚翁数十年斥责而积攒下来的压抑顿时烟消云散。

    “夜灵，为何，你不曾活过！是老朽，不够……”可这时，愚翁的生命也走到尽头，留下这最后一声不甘之后，再无声息。

    感受到愚翁逝去的气息，从大喜转而成大悲的夜灵动了动嘴唇，缓缓的叫出了这数十年来第一句话：“主人。”

    夜灵动作轻柔的从愚翁怀中钻出，仿佛愚翁只是睡着了一般帮他调整好睡姿。没有解开那些属于愚翁的傀儡线，夜灵提着短剑，一步步的朝林熙的方向走去。

    “轮回者，愚翁，死亡。”

    “终于，结束了。”听着主神传来的提示，林熙不由的松了口气。不过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的怅然。平心而论，若不是两人对立的关系，林熙对于愚翁的感观其实很不错的。纵使因为对立而不得不厮杀，但是在愚翁死后，林熙也并没有什么高兴的情绪出现。

    这次爆炸对林熙来说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冒险。即便林熙的位置要离的更远一点，但是爆炸产生的效果依旧使得他的伤势越发的严重了。林熙现在不单是胸骨，大部分的肋骨估计都骨折了，现在光是呼吸，都会给林熙带来丝丝的痛楚。唯一让林熙感觉到庆幸的是，涟并没有受太大的影响。

    但是这份庆幸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林熙看到手持短剑的夜灵正一步步的朝这边走来。虽然林熙可以从不成样子的服装和布满裂纹的身体上看出夜灵的状态很不好，但问题是林熙的状态更差。林熙现在的情况别说是战斗逃命了，就是站着说话可能都会痛的动不了。

    “她，果然是有灵性的人形。”看着步步紧逼的夜灵，林熙语气复杂的叹了一声。

    同样是看着夜灵，涟扭头对林熙说道：“我来吧。”

    “小心点！”林熙并没有矫情的说些废话，此时他身受重伤并且能量消耗殆尽，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相信涟了。

    自信的对林熙点了点头，涟来到了夜灵的面前。看着提剑摆出攻击姿势的夜灵，涟明白她其实并没有在林熙面前表现的那么自信。此时涟只剩一只左手，常用的攻击手段小提琴根本无法使用。就连最大的优势飞行，为了保护林熙也不能使用。仅靠一只左手，就想和拿着剑的夜灵搏斗，实在是有些自不量力了。

    在无计可施之下，涟准备直接用蔷薇圣母来进行攻击。这和拼命，其实已经没什么区别了。涟之所以能像现在这样行动，靠的就是蔷薇圣母提供的动力。而这颗蔷薇圣母，本身就是破损的，林熙只是在主神那里激活而并未修复过。若是在战斗中出现什么意外导致彻底报废，那么恐怕涟最好的情况也就是变回不能言不能动的人形了。

    但是，涟现在并没有其他办法了。没有太多迟疑，涟从身体中召唤出来那颗黄色的蔷薇圣母，然后指挥着它朝夜灵的方向撞了过去。即便只是暂时失去蔷薇圣母，但是对涟的影响却也是十分巨大的。身体内随即涌现一股无力感让涟直接涟基本站立都做不到，整个人跪在了地上，连忙用手撑住，才没有直接瘫倒在地。

    面对涟这舍命一击，夜灵第一反应便是闪躲。可是，这又是哪里那么容易躲掉的。接连闪避几下仍被锁定，夜灵干脆不躲了，直接用尽全力一剑劈向了这颗蔷薇圣母。经过短暂的僵持，随着“咔”的一声，夜灵的短剑直接被崩断了。断裂的剑尖以极快的速度倒射入夜灵的眉心，带着夜灵的身体直直的朝后倒去。

    “扑”的一声之后，夜灵倒在地上的身体再也爬不起来了。感受着意识和流露疯狂的流逝，夜灵知道自己已经快不行了。强撑着最后的气力，夜灵翻过身子，转而朝愚翁的方向爬去。不过刚爬了几下，夜灵便已无以为继，整个意识都开始模糊起来。就在意识逐渐沉沦的时候，夜灵似乎看到了一个小男孩，朝自己伸出了手。不知从何涌出一股力气让夜灵将自己的手递到小男孩手中后，夜灵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看着夜灵的手划过空气落在地上，林熙和涟都不由的松了口气。就在两人以为事情终于结束的时候，那颗停留在空中的蔷薇圣母上，突然多出来几条裂纹，随后“咔嚓”一声，在空中化成了一蓬细沙，然后消失不见了。而涟也随之，再也没有力气支撑，整个人瘫倒在了地面之上。

    “涟！”林熙眼眶欲裂的大喊一声，顾不得身上的伤势，连滚带爬的来到涟的身边，紧紧将她抱在怀中。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却都化成了隐没在喉咙里的呜咽，化作泪水顺着脸庞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