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梦毁灭
这年夏天。 季南栀拿着一个朴素的箱子，经过几天的坐船和坐车也变得有些破旧。 自己身上穿着的是几天没有换洗的长袖上衣，还有一条碎花长裙。 原本柔顺的长发，经过那么多天的劳累，也变得干燥。发型依旧和原来一样，随意披在肩上，快要及腰。只要有风吹过，就越显凌乱。 这里是码头，南栀刚从船上下来，身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里，她还是充满着迷茫。 原来这就是A城啊，白天的时候就已经是人来人往。 只不过，越是在这地方待着，南栀更是觉得根本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A城这么大，如果想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季府的大火，父母的死，一幕幕都好像是刚刚从她眼前发生。 她只是记得，自己从废墟里走出来的时候，听街坊邻居说，是她爹娘不顾一切把她从窗外送走，火势蔓延得太大，就连周围的邻居几家也被烧的发黑。 镇上不少人都前来救火了，最后火是灭了，可也有不少人因为这场大火失去了生命。 而她，原本季家的大小姐，一夜之间一无所有。 镇上也有谣言称，季家大小姐受了刺激，发疯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事实上，她不过就是失去了一半的记忆罢了，也就是说，她是选择性失忆。 她有一个未婚夫，是镇长的儿子，韩子旭。南栀从小的时候就和他有过婚约，不过据说他后来去了A城经商，而南栀这次前往A城，也是为了来找他。 韩子旭的父亲，也就是镇长大人，很不幸的为了救她，然后再也没有从大火里出来过......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虽然她不是什么封建的女子，不过对于她来说，韩子旭已经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了。 南栀迈开步子，慢慢地向前走去。这么大的一个地方，想要找到韩子旭，怕是也需要一段日子。 南栀在附近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看着这里还算是干净些，南栀便拿起包里的桂花糕吃了起来。 好多天了，为了能省一点钱，她饿了，就吃一些从家里带来的糕点。 此时的不远处，传来了几个男人的大喊声:“让一让啊，这是顾少的车，都让一让啊！” 南栀闻声望去，大概是人多的原因吧，只看见几部黑色的车子从身边驶过，车子外面跟着的，全都是穿着黑色衣服的一群人。 他是谁啊？怎么一走过还有人为他开道...... 一时间，这条道路渐渐变得拥挤起来，人来人往的把南栀给撞得不止一下两下了。 南栀并不打算理会那么多，在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为了一点小事叫出来应该不是太好吧？她把手中的桂花糕吃完之后，正准备要拿走自己的行李箱继续前进。 可谁知，她刚转身，就感觉已经不是什么小事了...... “箱子......箱子在哪......”就看到只有她刚刚拿出来的几个桂花糕放在旁边而已，整个大箱子都不见了！ 她所有的东西都放在这个箱子里面，要是丢掉了，这让她怎么还怎么在A城生活下去？ “有没有谁看到了我的箱子？”南栀在人群中喊着，没有多久，她的声音就被淹没了。 “小姑娘，人多的地方就应该看好自己的东西，这里人流大，你上哪找去？” 南栀紧咬着下唇，算是默认了路人的话。他说的没错，这里人流大，上哪找去？ 然而此时，坐在车内的顾少臻淡淡地朝着窗外瞥了一眼，转头对着前面的人说:“秦风，把车速放慢一些。” “是，少主。” 直到顾少臻感觉到了车速的减慢，这才蹙着眉，抬眸紧盯着那个她...... 季南栀，真是好久不见。没想到再一次看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场景...... 南栀并不知道，车里的人正在看着自己，她只是一心一意地寻找着自己的箱子是不是被别人提错了，然后找回来就是了。可是这一路走过去，都没有发现那箱子的踪影。 自己的箱子可能再也找不回来了。都是自己太不小心，不过是看了一眼的时间，就把所有东西给丢了。 现在她身无分文的，是不是过不了多久就和街边的乞丐差不多了？ 那么这样漫无目的地走着，终究也不是一个办法。 也不知道韩子旭在这里怎么样，有没有在这里立足了？要是能找到他，或许现在也不会这样狼狈了。 南栀一有想法，就开始有了行动。 “您好，请问您认不认识一个叫做韩子旭的商人？” “您好，请问您有没有听说过韩子旭这个人？” 南栀在一路上不停地问着，或许是那些人看到她这副模样，不是自动避开了，就是盯了她好一会儿，然后对她摇了摇头。 问了那么久，都没有什么结果。要说结果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谁也不知道。 是韩子旭在上海一点儿名气都没有，还是他们在刻意避讳着什么，这些南栀都无从得知。 眼看着这天色就快要暗下去了，晚上该怎么解决才是个问题。 “小姐，你是在找韩子旭吗？”这时，一个身着正装的男子走到南栀面前。 南栀看着眼前的男子，看他的穿着打扮，应该是认识韩子旭的吧？——带着眼睛，穿着洋服，还打着领带。虽然南栀不知道国外是一个什么概念，但小时候看到韩子旭带回来的一些奇装异服后，南栀就明白了。 韩子旭说，这种衣服在西洋叫做西装，是很正式的一种服装。在南栀眼中，也就类似于那些达官贵人们的宫服吧。 “您认识他？”南栀问道。 面前的男子笑着点头，温和地说着:“我和子旭是商会中的朋友，也就是你口中的认识吧。” 说着，男子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倒是还真有些商人的样子。 南栀一听到男子和韩子旭认识，眼神都变亮了些:“那......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 “我叫松本玄一，算得上是半个商人，不过大多数时间还是在学院里。” “松本玄一？听你的语调，还有你的名字，好像不是中国人啊。”南栀想了想，又道，“你说你在学院里，是在学习中文吗？” 松本没有否认地点了头，看着南栀，思考了有一会儿，才开口问着她:“中国姑娘真是聪明，我确实不是这里的人。不过在下有一个疑问，姑娘要找的子旭......和你是什么关系？” “哦，我们从小就有婚约，所以我算是他的未婚妻吧。”南栀有些害羞地笑着。 “原来是这样，这几天子旭好像不在这里，应该是去出货了吧？” 南栀听到松本说的这话，有些失落地应答了一声。韩子旭不在，那她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且不说自己身上没有钱，在她还没有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有听韩子旭说，A城乱的很，一个不小心被人给卖了，骗了都不知道。 “出货？唔，也是了，他告诉过我他经常没有个固定地方......”南栀自己喃喃着，心却是乱的很。 松本玄一的眼底有了异样的神色，又偏偏是笑着看着南栀。 南栀从小就心思细腻，虽然没看出松本什么，可她却看到了松本后面的那个黑衣男人，手放在腰间，而他的手中握的......好像是一把枪。 南栀从来没有见到过枪这种东西，只是有听人说过，枪要比刀还快，经常是用来打猎的，放在人身上，后果自然是可想而知。 南栀的身上冒着冷汗，怎么一来到这里就被人盯上了吗？反正有枪的人，那身份也绝对不简单吧。 “姑娘，姑娘？你还好吧？”松本见南栀的脸色有些不对，怀疑着是不是南栀发现了什么。 随后松本看了一眼身后。要是说刚才南栀只是在犹豫，那么现在她已经确定了。 松本身后的男人就是拿着枪，而且还一副要吃了人的样子。 “啊......我没事。那真是谢谢松本先生的提醒了，如果子旭回来了，麻烦你告诉他，季南栀来找过他。”随后南栀对着松本鞠了个躬，再次感谢他。 松本爽朗地点头:“好的，南栀姑娘。” 南栀并没有继续和他说下去，淡然自若地转身，向前走去。 她不认识路，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至少不要让松本有所怀疑吧。 她潜意识里不愿意相信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即使他从表面上看起来真的挺好的。可是毕竟有那把枪的存在，就让南栀有些发软了。 真是没用。南栀在心里骂着自己。 就在南栀转身走了不远后，松本玄一原本笑着的脸立马变了表情，好似在自言自语地说道:“做的干净些，别拖泥带水的。” 说着，还有意无意地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 ...... 走在前面的南栀浑然不觉，只因为她现在一直寻思着晚上要怎么办。 她不知道，自己身后已经跟着两个黑衣人，只要她走到一个偏僻些的地方，他们便可以下手了。 “季南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