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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夜,如染墨般漆黑,万里苍穹只见寥寥星光闪烁其中,隐约只见状若月牙般的勾月隐身在那层层叠嶂的乌云当中,宫墙之外,矮草丛边,放眼望去,但见天地间只有那带着淡淡亮光的萤火虫飞舞在空中或俯身在草堆之中,萤光闪烁,斑斑点点。

    宫闱深处,御花园之中,随处都有着许多形状精美,由人工堆砌而成的小山丘,山石叠岩,高低起伏,层峦叠嶂。如墨漆黑的湖水倒映着湖畔边一座座小山丘的身影,不时有着几根枯枝跌落水中而发出的闷响声,以及暗处吱吱的虫鸣声从四处汇聚而来,叫人在这漆黑、宁静的夜里听来,莫不毛骨悚然,心惊胆颤。”

    只见位于假山深处的东西两方突见细微的明火隐隐地向着同一个目的地靠拢,不多时便都在一处较之比较隐秘的一座假山丘处停了下来。

    这东西无色无味,你只需每日在她进睡之前,掺一些在她房中燃着的薰炉里,不出三日便可看到成效,不消半月咱们主子想要看到的结果,基本就可达成,待功成圆满之时你自可功成身退,而主子答应了你的事,也必会一一兑现。”隐身在黑暗处其中的一名女子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了起来,寻声看去,只见她整个身子都隐在了黑暗当中,让无法看清她的衣着以及面容,只见她的嘴巴一张一合地嘱咐着。

    女子的对立面站着一名年轻的女子,只见其着一身淡青色宫女束衣的衣衫,这是一身杂勤宫人的衣衫,想必她在宫里分到的职务也只是一份较为低等的事务。昏暗的烛灯下,她的脸隐在黑夜中忽明忽暗,似隐似现,同样让人无法辩清她真实的面容。见那女子递了一件东西过来,她急忙伸出手去谨慎地将那东西接过手中,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问:“敢问姑姑,若真用了这东西,最后会是…会是怎么的结果。”

    那女子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阵,片刻方凝声问道:“怎么,怕了?不过如今想要全身而退,已是不可能的事,你可别忘了你在宫外的至亲可全都受过主子的恩惠。”

    那年轻的女子微低着头,明亮的眼眸中透着几分焦虑,若非如此,就凭着自家主子为人宽厚的性子,即便是死她也不会帮着旁人来陷害于她,良久她惶恐道:“姑姑明鉴,奴才绝无退缩之意,奴才只是想着问清了病发的状况,日后若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也好及时来回了主子,总至于一时失了方寸,自乱镇脚。”

    那女子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唇边露出了一丝甚是得意的笑意,道:“这东西,只要你每日不断地给她点上一些,不消半月她即便是不死,也会疯癫成疾,到时候纵是华陀再世,也治不了她。不过你须得谨慎而为,切不可留下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让有人有迹可寻,有踪可觅。”

    她交叉相握着的双手微微地颤抖了一下,免力竭持方保持住了冷静,正色道:“姑姑请放心,奴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三日便见了成效,半月便不是死就是癫,这样急促的效用,只怕轻易就会让人察觉出不妥,是否选择一些循序渐进的药物更为稳妥一些?”

    女子道:“这些你不必忧心,陛下这次离宫再多不会超过半月的时日,而过二日便是荨阳长公主的忌日,太后对这位已逝的长公主心里存着愧疚,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待在佛堂里为荨阳长公主吃斋念经三日,这时候下手正是千载难逢的一个好机会,眼看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眼看着也就三四个月的时间,我们没有那样多的时间再从头细细谋划。”

    早日将她了结了,也好早日了了积在主子心头的那一条病要,至于会否让人察觉出来,这东西无色无味,只要咱们手脚干净些,即便是她们察觉出什么端倪来,料想他们也不会怀疑到咱们主子头上来,只是,说到此处,女子微微顿了顿声音,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对面的那名女子,接着道:“若是不幸,真被抖了出来,待东窗事发那日,你可知道应该怎么做,这话说得不紧不慢,是恰到好处的温和,却有着一种不容抗拒的要挟在其中。”

    听得她并不多作修饰的话语,个中意思已是不言而喻,对面的那名女子立马躬下了身,惶恐道:“姑姑请放心,若非贵人主子的帮助,只怕家母如今还卧躺在病榻之上,家兄也无法凑足礼钱迎娶嫂嫂进门,奴才得了贵人主子这样天大的恩德,此生只怕是无力回报,奴才虽未曾念过什么书,却也知道知恩图报的道理,如若他日真被人察觉了出来,奴才自当一力担下所有的罪责,绝不将贵人主子与姑姑牵连进来。”

    听了她的话,女子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不过残害宫妃这样的罪名,就凭你,只怕是无法让人信服,不过只要咱家主子不牵涉其中怎样都好。”向四下张望了一阵,又说:“好了,你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为免引人注意,你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是”对面的那名女子应诺一声,向着她行了一礼,瞧着四处无人当下快速地离去。

    露华殿里,隔在珠帘后的紫檀木浴盆中蒸腾着热气,如同缭绕在云雾之中,又如从空中披洒下一层白白的纱衣一般,云霜才刚沐浴完毕,着好了衣衫,回到殿中这才落坐,便见了一名宫人缓步走了进来,俯首在念竹的耳畔小声地嘀咕了几句,复又慢慢地退了出去。

    云霜淡淡地看了她们一眼,端起案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问:“神神秘秘地,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得她的问话,念竹恭声回道:“回主子的话,刚才宫人来禀,说是住在咱们露华宫偏殿里的刘答应前来拜见娘娘,此刻正候在殿外等候着娘娘您传见。”

    “刘答应”云霜微微蹙着眉:“本宫与她来往并不缜密,平日里也就她过来请安时聊了几句,再无过多的交谈,这时候既不用请安,又不怎么的,她来做什么?”

    她稍作思忖,实在想不通那刘答应这时候是为何而来,平日里见了她总是一副病殃殃的模样,再加上如今天气炎热,多有烦闷,实在是不想再见到这样的一副病相,便对念竹道:“你去告诉她,就说本宫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让她明日请安时再一并说了。”

    念竹应诺一声,便退了出去,不多会儿便见了她手捧着一个盒子走了回来,只见她向着云霜行了一礼,恭声道:“奴才已按主子您的意思转告了刘答应,她听说主子您已歇下,也觉不好叨扰,便将这东西交给了奴才,让奴才务必转交给主子您,说是她的一点心意,还忘主子您笑纳。”

    云霜将微眯着的眼缓缓张开,“哦”了一声,道:“什么东西让她巴巴地大晚上就给送来?”

    念竹边将那盒子打开边道:“回主子的话,那刘答应说,今日前来请安之时,见了主子您面上有着几分疲态,料想主子您或是因为有孕在身,难于入眠所至,说是自己虽与娘娘您同住一个宫殿,但自娘娘入住这露华宫以来,她就甚少前来咱们宫里走动,最多也就早上请安之时,前来走上一趟,却也只是一些平常的事务,就没有其他更多的交流,因此与娘娘您是多有生疏,今日见了娘娘面露疲态,想着自个宫里有着一些药香,入睡之前在殿室里点上一些,可有助人易于入眠的功效,于有孕之人也是有益无害,所以就给娘娘您送了些过来,希望能够减缓娘娘您面上的疲态。

    云霜看着盒子中那一粒粒大小相寸呈浅紫色的药香,良久,轻笑一声道:“有趣,既是刘答应好心送来的,那咱们留下便是,不过她送了东西来,咱们也不好不作任何表态,这样你去将上回太后赏下的那支青镂点金如意钗取来,差人给她送去,就说送来的东西,本宫一定会用,只是今日实在是困乏,无力召见,待哪日得空了,本宫定会亲自登门道谢。”

    念竹应诺一声,便去内殿取出了那支青镂点金如意钗着人给刘答应送了过去。

    看着自家主子若有所思地盯着那盒子里的药香看,念竹心中顿时是生了忧虑,勉强镇了镇心神,小心翼翼地道:“主子您如今是有孕在身,所用的一切东西都得十分地谨慎才行,这刘答应虽说是好意给娘娘您送了东西来,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为保安全起见,主子您难以入眠的事,咱们还是请了太医前来作一番诊断,待太医看过之后,咱们按太医的方子抓药,毕竟咱们都不知道这东西于主子您如今的身子是否有害,断不能贸然使用。”

    听了念竹的话,云霜将心思收了回来,一把将那盒子盖了起来,道:“放心吧,这既然是刘答应亲自送过来的,那她必然不会愚蠢到在自己送来的东西里头做些什么手脚,除非她是不想活了,想揽着本宫陪她一道去死,不过本宫与她素来无怨无仇,即便是本宫掌管了这露华宫以来,也未曾对她有过丝毫苛刻的对待,想来她也不会这么做。”

    话虽如此,但念竹终究是心有不安,想了想,继续劝道:“话虽如此,但人心隔肚皮,如今更是非常时期,主子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好。”

    看着她愁眉紧锁的模样,云霜轻笑一声:“看把你急的,我又没说真的要用这东西,本宫要是真想好好治治这失眠的毛病,大可让太医去开个药方来,咱们照着方子来煎药,又怎会用一些来路不明的东西。”顿了顿又道:“不过,这既是刘答应好意送来的,咱们也不好拂了她的美意,若是就这么随便地收到库房里去,又显得对他人的不尊重,这东西就先暂放在本宫的寝室里,待日后看过再作打算吧?”

    听得自家主子这样说,念竹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应诺一声从从案几上取过盒子,依言放到了寝殿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