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篇莱修
烧脑进行中大家一定都很累了,本章权当放松吧—— 但是有点虐,预警。 1. 【大概是如果在卡修斯重伤的时候布莱克忽然回来会怎么样之类的吧,是突发灵感但在正文没有用上】 轻轻推开门,看着那张白皙的脸被门缝中透过的灯光照得有些憔悴。 他缓缓睁开眼睛,淡蓝色的眼睛里有些惊喜,又有些无奈。 “你不是睡觉呢?”布莱克关上门,摸黑走过去拉个矮凳子坐在他床边。 “我睡不着。”他闭上眼睛,翻个身过去不看他。 “怎么会睡不着?闭上眼睛什么都别想,会睡着的。”布莱克抬手揉揉他的头。 卡修斯推开他,用被子蒙住头。 “……”此时的冷漠与刚才颇受欢迎的场面落差太大以至于布莱克半天没反应过来,他愣了一会儿,轻轻拍拍卡修斯,“我给你吹个催眠曲吧。” 卡修斯没反应。 “你要是真睡着了就好了。”布莱克轻轻叹了口气,摸出腰间别着的横笛。 久不使用使他有些生疏。布莱克轻轻擦拭了一下它,幽幽的紫光再次闪烁了起来。 要不怎么说笛声悠扬——扬起卡修斯心底那抹最深处的哀伤。 他翻过身来看着布莱克,眼里蒙上一层泪。 布莱克一边吹着笛子,一手伸出去抹过他的眼角,然后轻轻抚过他的眼睛让他闭上。 卡修斯做了个深呼吸,布莱克清晰地看到他嘴角扬起的轻松。 待他完全没了动静,布莱克慢慢停下吹奏,收好了笛子,然后在夜色里怜爱地看着他。 他在睡梦中微微皱起了眉头,手指紧了紧,将一片薄床单抓在手里。 布莱克轻轻摇了摇头,抬手揉揉他的脑袋,然后俯下身趴在他床沿,歪着头看着他的脸。 “对不起,”他抿了下唇,“对不起,卡修斯。我不在的时间……”他想着怎么说,终是无言。他咬了咬下唇,抬起头凑近他,吻了下他蹙紧的眉心。 “你会原谅我么……” 卡修斯紧蹙的双眉稍稍舒展了一点点。 布莱克轻叹一气,俯身趴在他旁边睡去。 …… “……布莱克……” 布莱克一怔,睁开眼睛抬起头看向他,“什么,卡修斯?” 他似乎在说着什么梦话,“我……不要打我……” “打你?怎么会?”布莱克抬手捏捏他的脸,“卡修斯?” “啊呃……”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布莱克,瞳孔一缩,抬手挡住脸,“别过来!” 布莱克一愣,他抬起手朝卡修斯靠近,而他则猛地缩了一下。 布莱克缓缓地落下手,轻轻抚过他的侧颊,“是不是,做噩梦?” 卡修斯一怔,睁开眼睛看着他,抬手握住他的手放在一边。 “卡修斯?”布莱克俯身凑近他,“没事吧?” “呜……”他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布莱克……” “……那些事情都过去了,卡修斯。我不会对你下手的,”布莱克揉揉他的头,“不会,永远也不会。” “不会……”“不会,卡修斯。忘了那些事情。那不是我做的。不是。” “……”他稍稍放松了下来,缩了缩身子。 布莱克摇摇头,站起身准备给他弄点水。 “布莱克……?”“我马上回来,卡修斯。”“不,别走……” 布莱克抿了下唇,重新坐回去,“你没事吧?” “……”他摇摇头,闭上眼睛。 布莱克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不走。害怕的时候喊我名字就行了。”他握住卡修斯靠近他的手,然后重新趴在床沿。 …… 阳光透进来,照得他有些不适。他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第一眼便看到趴在床沿正睡着的布莱克。 “……布莱克?”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见他没什么动静,便没有再出声。他扫过那置于床边的一直一直握住的手,抬起手轻轻挣开布莱克的手。 布莱克的手微微抽动了一下,貌似仍未醒来。 卡修斯重新闭上眼睛,轻轻吐了口气。 忽地,布莱克睁眼看向他,“你昨晚睡得还好么?” “不好。我做了个很长的梦,梦见你回来了。” 布莱克一笑,“这不是梦。” “这个梦我做了太多次,多到我现在不愿意相信事实,”卡修斯看着他,“我每天看到你在我的梦里徘徊,当我想要触及你的拥抱时,你就会慢慢消失,直到完全不见。我受伤了;与其得到再失去,不如别让我再看到你了。” “别说这种话。”布莱克眉头一皱,他重新握紧卡修斯的手,“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你说话不算话。”卡修斯的眼里瞬间含了泪,说话有些哽咽。 “不会,”布莱克轻轻亲了下他泪汪汪的眼睛,“再也不会。” 卡修斯条件反射地眨巴几下眼睛,待泪流完,视线慢慢清晰起来,用另一只手握住布莱克握着他手的手,然后双手把他的手捂在心口。 布莱克一笑,“怎么了。” “你不在的时候我连自己的心跳都感觉不到。……你现在能感觉到吗?” 布莱克一怔。 他从未觉得自己对另一只精灵会是这么重要。 像生命一样的重要。 “感觉到了。”他轻轻挣开卡修斯的手,“和我一起去吃点早饭吧。” 他准备开门的一瞬间,卡修斯从背后抱住他,抱得紧紧的。 “如果你再反悔的话……我就抱不到你了。” “……瞧你说的,怎么会。”布莱克反手将他抱住,试图让他感到好些。 “……谢谢你。”卡修斯松开他,走到他前面,打开门走出去。 也许……应该说谢谢的那个,是我吧,卡修斯。 在你这里,我重新看到了,我本将放弃的生命还有这样的意义。 你是我生命中的希望。 刺透我内心黑暗的光。 —————————————————————————————— 2.《雪下墓前的糖》 雪静静地落,染白了烈士陵墓的土地。 一块浅灰色的布慢慢被雪掩埋,它之下,是一块置于精致的盘子内的糖。 它的故事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那是一个寂静的格雷斯的冬日雪夜。鹅毛一般的雪花簌簌地落下来,地面便铺上了浓白的,冰冷的地毯。黑夜也为她苍白的脸蒙上一层浅灰色的面纱。 这点在纷乱之中难得的宁静还是被窣窣的脚步声打破了。纷纷扬扬的雪掩盖住了那群人的脚印,仿佛这样也能掩盖住他们所做的事情似的。 格雷斯的布莱·伯家是大户人家,男主人有三个孩子。小儿子布莱克·伯恩有抑郁症,每天沉默寡言,郁郁寡欢。他深凹的墨蓝色眼睛里充盈着nongnong的绝望,连瘦削的身材都带给人一种负能的感觉。这症状只有在怀特的另一户名贵人家卡氏的孩子茨来串门时才会有所减轻。 卡茨是卡家收养的一个孤儿。他从小就是个乐天派,爱吃糖,每天都挂着笑脸,说起话来语速很快却又很清楚。他的身上充满了正能量,似乎拥有永远不会枯竭的活力。他浅蓝色的大眼睛总是闪烁着天真的光芒,像阳光一般温暖又澄澈。 就在这一夜,两家的大人们又会面了。这两家经常互访;年龄相仿的布莱克和卡茨便在这个当儿渐渐地熟识了。卡茨的活泼爱笑深深地感染着布莱克——在这个压抑的世界里。 “伯恩哥哥伯恩哥哥!”卡茨脱开养父的手,然后像出笼的小鸟一般直飞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暖暖的拥抱。 布莱克后退了两步才站稳。他勉强笑了一下,没有应声。 两个孩子躲进布莱克的卧室里关上门,没有大人的介入,屋里的气氛充满了自由和活泼。卡茨像以前开始给布莱克讲怀特的故事——布莱克的爸爸答应过,如果他能逗笑布莱克,就送他糖吃。尽管他的故事总是扯东扯西,语无伦次,但布莱克还是认真地听着,不时无声地笑一下。 “我爸爸开会的时候就像这样,”卡茨站在床上,指着坐着的布莱克,“你这蠢货,再不把地盘交出来,我就打过去!” 布莱克“嗤”了一声。 “然后对方就会指着我爸爸说,”卡茨声情并茂地向布莱克演示着,“不可能!不可能!有本事你就打过来啊!”卡茨从背后抱住布莱克的脖子,“他们的样子超好笑的!” 布莱克抬起手抱住卡茨的胳膊,“嗯,是啊。” 屋外传来了争吵的声音,就像卡茨演的一样。再之后,是一声巨响。 布莱克浑身颤了一下。 卡茨不解,“伯恩哥哥,我们要出去看看吗?” “不要。”布莱克掰开他的手,用一张被子把他裹住,“千万别出声。”然后把他抱起来,塞进床底下。落地的床单将他掩盖住。 卡茨以为是什么游戏,“这是干什么呢,伯恩哥哥?” “嘘,如果门开了又关上的时间内你一直不出声,我就请你吃糖。”布莱克紧张地盯着门。 “说话算数!”“嘘。” 卡茨缩在被子里,听见门开了,有杂乱的声音和听不太懂的方言。他浅蓝色的眼睛看着一双双脚走来走去。他看到布莱克紫色的长筒靴越走越远。 直到门又关上,卡茨从被子里钻出来,爬出了床,“伯恩哥哥,糖……” 哪有人的影子。 卡茨跑到门前,踮起脚尖去拽门把手,却发现门已锁死。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屋内愈发热了起来,还有难闻的烟味。 卡茨看到打开的大窗外,她灰色的面纱变成了红色,火红色;他看到天边的灰云燃烧起来,雪花变成血花。 …… 怀特和格雷斯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很多年。 很多年后,那仍然是一个雪夜,雪云似乎也冻僵了似的,雪花很慢很慢才会飘下来那么一片,却冷得彻骨。 格雷斯的将军策马啸西风,直冲入敌阵,潇洒的灰黑色披风被寒风撩开,唰啦作响。夜中的他英姿飒爽,如鬼魅。 将军的表率鼓舞了将士们,喊声大作之后,是一片嘈杂的声音。 雪地成了血地。 满地都是尸首和破碎的铠甲。 将军掰掉一侧已被砍得稀碎的肩甲,任雪花飘落在肩化作血水直刺骨髓,用沾满了血的手扬起宝剑,指着面前颤颤巍巍的却仍倔强着不愿倒下的,年轻的,敌军的最后一个士兵——而他自己大概也是格雷斯最后一个士兵了——连马都已经全部战死了。 对方用浅蓝色的眼睛看着他墨蓝色的眼睛,脸上不改坚定,不改从容的微笑: “糖呢?” 将军手里的宝剑“哒啦”一声落在血凝固后被冻得结实的雪地上。 二十年前将军的父亲预谋杀掉他的一家,以“和谈”为名邀请了他们来家“随便聊聊”。 于是有了杀人灭口的枪声和血迹。 于是有了毁尸灭迹的冲天的火光。 他不知道卡茨是怎么活下来的。他也不会知道后来他们怎么就成了刀枪相对的敌人。 他大概也不会想到卡茨的背后还有格雷斯的人仍然活着,那个浑身是血的士兵用一秒的时间让那个仍然不改天真的孩子倒在了儿时最亲密的,无话不说的伙伴——伯恩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