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何去何从
若瑟抱着小女孩和杰克一起,躲在湖旁的芦苇中。托琳儿逃出暗道后,看到镇上的熊熊烈火璀璨地映在水面,彷佛连湖也烧了起来。 “若是湖水可以烧火,想必他们也不会放过吧。”若瑟这么说,托琳儿知道她说得没错。 在普黎镇出事后的第二天夜里,托琳儿和若瑟,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偷偷地溜回了庄园的废墟。 现场只剩焦黑的断垣残壁和遍地死尸,有些灰烬还在冒着苍白的浓烟。小铁匠杰克曾死命哀求她们不要回去,看到两人态度坚决后,他发誓——哈顿定会把她们抓起来全部杀掉。 临行前,托琳儿将爱哭的小女孩交给了杰克,并要他等她们回来。 当她们回去时,哈顿和他的人马早已离开了。 庄园大门被砍倒,墙壁半塌,里面遍地死尸。若瑟只看一眼就受不了。“他们死了,全死了。”她捂着脸说,“还被狗啃过,你看。” “也可能是乌鸦。” “是狗是乌鸦,还不都一样?什么都没了。” “我要去找泰吉尔,至少给他挖个坟!” “他已经死了?” 托琳儿双眼通红,一言不发,朝着最后看到泰吉尔的地方跑去,若瑟紧随其后。 两人到达后,泰吉尔的尸体依然躺在原地,但扎进他身体的长枪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柄钢斧。那记致命的利斧把他头颅整个劈成了两半,但那把熟悉的大胡子,以及身上那件满是补丁、从不清洗、早已褪成灰色的黑衣又是那么地醒目。 “他本来要送我去溪风城的。”托琳儿和若瑟一边为泰吉尔挖墓,心里一边想。:“要不是他救我,我可能早就死在月龙城里了!欠他太多了!还没来得及报答,,,,” 安葬好泰吉尔后,若瑟想到了之前被泰吉尔派去亚诺堡的那两个人。 托琳儿即可与她一起朝着东边跑去。亚诺堡虽然也遭到攻击,但最高的那座圆形的塔楼仅有一个入口,尚且位于二楼,必须搭梯子才能上去,一旦楼梯被收进塔里,哈顿的手下就奈何不了他们。自由联军的人马虽然在塔底堆上干柴放火,但石头始终烧不起来,而哈顿又没耐心把里面的人逼出来。 此刻若瑟一叫唤,弓手安特就立刻放下梯子。托琳儿一听泽尔建议他们继续北上,不能回头,心中便重新燃起了前往溪风城的希望。 几天来,他们沿着泥泞的湖岸缓缓前进,若瑟死也不肯踏上陆面的道路,杰克和安特觉得很有道理! 托琳儿觉得湖水似乎在呼唤她。她好想一头跃进平静的蓝湖,把自己洗个干净,游个泳、泼泼水,然后躺在艳阳下晒干。可她和若瑟一样,不敢在男人面前脱衣服,连洗衣服都不敢。所以每天日落,她只能常坐在湖边岩石上,两脚垂在沁凉的湖水中。后来她把那双破烂不堪的鞋子丢了。赤脚走路起初很痛苦,但水泡会破,割伤会愈合,最后她的脚底硬得跟皮革一样。脚趾间满是湿泥的感觉很舒服,她喜欢肌肤与大地相连的悸动。 在离开普黎镇后的第二天清晨,托琳儿将“死亡之舞”交给了若瑟,然后费尽力气,爬上了湖岸边的一棵紫衫树,她站在最高的枝干上,看见远处的林间突出的烟囱,些许茅草屋聚集在湖岸,一条小溪注入湖中。岸边有座木造码头伸入水里,旁边是一间低矮的石顶长屋。 她继续向外攀爬,直到后来树枝有些承受不住她的重量。码头边没有船,但她可以看到从烟囱里升起的缕缕轻烟,以及马厩后半掩的马车。 她站在树上观望了很久,盼望能看到些什么:一个人、一匹马、一面旗,任何能提供讯息的东西都好。有几次,她隐约见到一点动静,然而房屋的距离实在太远,无法确定。但有一回,非常清晰地,她听见了马的嘶叫。 天上满是飞鸟,大半为乌鸦。它们在茅草屋上空振翅盘旋,远处观之,大小和蚊子无异。东边的湖泊活像一片被太阳敲出的蓝,占据了半个世界。 到目前为止,他们经过的所有地方都空荡无人、废墟一片,不管农田、村镇、城堡、神庙、谷仓都是同样下场。自由联军能烧则烧,能杀就杀,甚至到处放火焚毁树林。好在树叶仍青,而且最近下过雨,因此火势没有扩散。 托琳儿跳向下面的树枝,同时伸出双手保持平衡。她着地很轻,脚趾弯曲,紧扣树枝。随后她走了几步,再往下跳到一根较大的枝干,接着双手悬吊在树枝上,一手接一手地向里爬,穿越密集的树叶,直到手脚触到主干。树皮摸起来很粗糙,她很快下了树,最后五尺一跃而下,着地滚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