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幕后台前

    布兰登抬头看向天空，黎明之时的米尔德嘉近海景色美得令人发颤。可就在这样让人心旷神怡的世界里，还有那样一个，连几大神灵都无法判断真实面目的恶物存在么？这让他有些不真实感，一时头晕目眩。

    “主人，你需要休息了。”卡莱像一只灵敏的牡鹿一样，几步跳跃到布兰登身边，在他身体刚开始摇晃的时候，抓住了他。

    布兰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从胸腹涌起的恶心感让他说不出话，只是举手指向了城市的方向。

    “不用担心，那边的事情我会去处理。”话语间，纳西尔的身体已经漂浮在空中，他揉了揉自己的胡子，看着一脸猜疑的布兰登笑道，“别这么看我，我不是去战斗的。那些索拉森的法师也注意到了神孽的出现，不得不称赞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就送了这样强的军力过来，那个小索拉哈德这次大概出血本了。”

    “法师们过来了？可库勒尔豁口不是已经无法通行了吗？”布兰登有些惊讶。

    “他们可是法师。”纳西尔哈哈大笑，“这里的真理之柱被你摧毁之后，我原本用来压制传送能力的神术也就失效了。那可是我的得意之作，要不是特意为你开了后门，你以为你之前能那样使用奥西恩塔的力量，在我的领土中穿行自如？”

    布兰登努力无视着对他挤眉弄眼的真神，强压下哭笑不得的感慨，向卡莱问道：“卡莱，你之前可没告诉我还有这种事啊。”

    “我不是全知的。”卡莱用她金色的眼睛注视着布兰登，轻声补充道，“主人，你一定要记住，我会经常犯错，以前会，以后也会。”

    布兰登微微一愣，转眼就明白了卡莱在提醒他什么。

    “我明白了。”

    “你这个小家伙真是了不得，我当年如果能有半点像你，也许我就不会犯那么多严重的错误，而我重视的那些人，也能多陪我同行很久了……”纳西尔看着正在默默反思的布兰登，回忆中有些神伤，不过他很快抬了抬眉毛，对法师说道，“等我陨落之后，有没有兴趣继承我的神位？要知道，整个世界的人里，反而是你这个新来者最让我放心。”

    “如果我不知道那些约束和义务的话，也许会动心。”布兰登微微笑道，“不过现在这种状况还是算了，与当一个世界的管家相比，我还是更想回去自己的家。不得不说，我现在非常同意加尔德萨文的话，外面的世界再精彩，终归没有家的味道。”

    “加尔德萨文啊……”纳西尔深深吸了口气，“巨龙多数都很有智慧，而它是我见过的目光最长远的龙。如果当年我听从了他的建议，如今也许一切都会有所不同。当年我曾经激情满满的向他讲述过我的“理想国”，当然，他并不同意我的看法。不过在我能亲自行走在大地上之时，我也向他证明了，理想中的完美国度，也能被我们亲手建立。”

    声音由激昂慢慢变得阴沉，纳西尔说到后来，已经在不住摇头：“可是，现在回过头来看，那一切，不过是我用魔法和神力共同吹起的巨大泡沫，泡沫中折射过的忠实与坚韧，勇气与信仰都不过是轻轻一碰，就会重归无形的幻象罢了。帝国正在腐化和崩溃，却连我这个神也无法阻止。”

    “泡沫也许会破灭。”布兰登想起了在另外一个世界中阅读过的种种历史，昂头看向了升起得越来越高的东方朝阳，镇定的说道，“然而留下的，却不只是幻象。至少那些在米尔德嘉港上曾呼唤着你的神名奋勇血战过的男女，是不会这样认为的。仅仅是见证过美好本身的经历，就将化为国度新生的坚实地基。”

    纳西尔没有否定布兰登的判断，只是深深的看了法师一眼说：“我很欣赏你乐观的看法，事实如何，这个世界终结之日，自然会被结局证明。”

    布兰登点了点头，简短的谈话至此为止。

    纳西尔向岛上的两人道别后，孤身向着米尔德嘉飞去，而原本被他自己抑制着的神力光辉也越来越显眼，远看去，就像从海面上升起了第二个太阳。

    布兰登注视着远去的神之化身，心中明白他为何不直接传送，而是用这样显得有些浮夸的方式去面见自己的子民，和一直以来算是敌手的法师们。

    迟来的帝国之神，竟是只能用这样虚张声势的样子，来维持自己的权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