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归的本源

    布兰登正打算动手，突然就看到，那个之前一直代表着这些无赖说话的圆脸贵族男孩满是汗水的圆脸凑了过来，整只手都颤抖着，哆哆嗦嗦地递过来了一个黑色的丝绒袋。

    “这是什么？”布兰登下意识的接了过来，低头看了一眼。

    那是个细长的袋子，整个长度也就刚刚超过布兰登的手掌，袋口用绳子粗略的绑着，看起来系口的人没什么经验，绑的绳结布兰登轻轻一拉，就打开了。

    “你要的东西。”圆脸男孩嗫嚅道，“放过我们吧，我们真的没干过什么坏事，求你了。”

    他说完时，手还没有收回去，只是停在空中微微张开，倒像是一只想要护雏的母鸡——只是他自己的羽翼也还十分稚嫩。

    布兰登当然知道，他们干的坏事当然不算少，如果是平民的话，罪行最轻的人也会被处以剁手之刑——哪怕只是在团伙中被安排去望风，但怎么说也算是个盗贼团伙的成员了。

    但是霍尔说的也不算错。他们这种外地来的小无赖，在乡间作恶时就算遇到反抗，顶多也只敢有分寸的打对方一顿，泄泄火气。毕竟那些农民不是布兰登这种教会完全不会管的异端，真要闹出人命来，那些帝国卫兵哪怕扔下所有的事，也会先来找他们的麻烦。

    所以，他们说起来确实也没做过什么大恶。

    “你们干没干过坏事，现在是我说了算。我说有，就有，我说没有，就没有”

    布兰登对此并不在意，只是故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他觉得这个自己无论哪辈子都没做过的动作相当的爽快。

    只不过是一些经验包而已，谁会在意一个经验包的人生里，曾经有过什么样的故事？

    “霍尔！你怎么能把那个给他！那是我们回家的希望啊！”

    其他反应过来的贵族的后代们都愤怒的惊叫道。

    “哦？也许我没说明白，还是你们的脑子里都长满了蛆虫？你们想回家？”布兰登挑了挑眉毛，“据说教会会免费把死去的贵族送回故乡——躺在棺材里，可是一分钱都不用花。”

    “你欺人太甚！我和你拼了！”有人怒目圆睁的想要冲出来动手，但被霍尔牢牢地抱住，只能站在原地不断大骂。

    布兰登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心中对这些经验包的聒噪有些不满。

    “安静。谁再说一句话，我就先让他躺进棺材里去——而且我保证，一定会让你们先受尽痛苦。”布兰登哈哈大笑，似乎对自己残酷的话语十分兴奋，而在他的视线中，万法卷册也在雀跃着，书页一张一合，就像在为他的言论拼命鼓掌。布兰登转向霍尔，对着心惊胆战的小胖子挤了挤眼睛，咧嘴道：“不过，作为这一群蠢货里唯一还有脑子的家伙。我会对你特别优待，让你死得痛痛快快的。当然，前提是你给我的东西是真的。”

    霍尔吓得瘫坐在地，布兰登充血的眼睛只是不屑的扫了他一眼，就自顾自的拿出了那个石雕。

    在这样的寒风里，石雕摸起来果然像克林特所说的一样，还是温热的，而且温度比正常人的体温还要稍高一些。雕刻本身异常精细，那是一个身着全身重甲的骑士形象，每部分都是精雕细琢而成的艺术品。

    他手上高举着华贵的长剑，剑柄上刻着细小的铭文。右手将结实的头盔夹在腰间，那头盔上还有着一颗蓝色的宝石，即使大小只有一般人小指甲的一半，但依然能看出切割的无比完美的每一个棱角。他身上穿着的全身甲胸口表面浮绘出无数几何纹路，就连布兰登都看不出来那些散乱的线条和平面到底想表达什么样的含义。至于有限的没有被盔甲覆盖的身体上，也是没有漏过任何一个最小的细节。

    他双手上凸起的关节饱含着力量的曲面，顶在头上的散乱白发，脸上深浅不一的数道伤疤，还有低垂的双眼纷纷讲述着连天战火和岁月风霜一起带来的疲惫。

    但即使这样，他的嘴角仍然带着温和的微笑。那是经历了万般苦难，看透了世间曲折，但仍对世界温和以待的智者才会有的，温柔而坚定的笑容。

    布兰登看着这个身着盔甲的白胡子老头的脸孔，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但他又确定，自己现在的记忆里绝对没有见过这个人。

    “看来有些特殊啊，这个东西。”布兰登喃喃自语，浑然不顾那些不知死活，带着仇恨重新围过来的贵族们。

    他把玩了一阵，看到了仍漂浮在眼前的大书，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