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善良的启明星
漫长的雨季还没有过去，刚刚还是烈日当空，一会儿就变成了滂沱大雨；刚刚还撑着伞到处躲雨，一会儿就变成了晴空万里。 在这无常的天气里，人心也变得无常，是晴是雨，是喜是忧，都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无常的天气演绎着无常的人生，而厚德医院已经物是人非了。一大清早，外墙上的海报就被换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秋冬的个人海报。她打了针，磨了皮，穿着紧身抹胸裙，踩着恨恨恨天高，在风雨的洗礼下，依旧笑得那么悠然自得，那么不可一世。 这都是钱秘书的功劳。他帮秋冬定了海报拍摄公司，又催着海报拍摄公司加速制作，然后连夜赶着换上了新海报。他知道，樊秋冬必定是厚德医院的主人，想保住自己的位置就得臣服于她。 秋冬的车一停在医院门口，金秘书便立刻撑起了伞，秋冬望了望自己的海报，笑了笑说：“钱秘书的速度还算快。” “钱秘书……”金秘书支支吾吾。 “怎么了？”秋冬问。 “钱秘书说今天有要事和董事长商量。”金秘书说。 “哦？”秋冬想了想说：“那要看我今天有没有时间了。”虽然钱秘书是爸爸看中的秘书，做事向来快准狠，深得爸爸的欢心，但秋冬还是有所顾忌的，毕竟钱秘书知道得太多了，不能让他太得意，也不能不提防他。 金秘书跟在秋冬身后进了大门，谁知钱秘书已经在大厅等候了。 钱秘书笑眯眯地迎了上来，说：“恭喜董事长！”他已经在大厅等了很长时间，这新海报秋冬肯定很满意，少不了要夸赞自己一番。 可秋冬却一脸不待见的样子，只轻轻地瞥了一眼钱秘书。 钱秘书一头雾水，只得弯着腰，目送秋冬进电梯。 秋冬则故意昂着头，丝毫没有理会，便和金秘书一起上了电梯。 在电梯关上的那一刹那，钱秘书握紧了拳心，自己这么用心地讨好都不受待见，樊秋冬也太看不起人了。他心里恨恨道：樊秋冬，你可别忘了，你能这么顺利的上位，也有我的一份力，可你翻脸不认人，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钱秘书望着渐渐上升的电梯，发誓一定要让蔑视他的樊秋冬生不如死。 金秘书跟着秋冬来到了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前。 “办公室收拾好了吗？”秋冬问。 “收拾好了。”金秘书说。 秋冬停下脚步，把手放在门上，似乎有些犹豫，却还是推开了门。 一切恍如隔世。在生与死的时空里，我们都要走一遭的。爸爸仿佛就坐在那张椅子上，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望着她，掉在地上的药瓶刺耳又震心……她的心紧紧地绞在一起，极力地忍住内心的恐惧，却忍不住鼻子一酸，泪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又强忍了回去。 桌上的名牌已经换成了樊秋冬，她用手指轻轻抚过这冰冷的名牌，如果爸爸还在，又会是什么样呢？ 爸爸，我会证明给你看，你的选择是错的！我会比春夏做得更好，我会成为你最值得骄傲的女儿！ “桌椅已经全换过了，只是这保险箱……”金秘书说道。 “这保险箱里是什么？”秋冬问。 “没找到钥匙，据说都是些医院的文件。”金秘书说。 “那就收到橱子里去吧。”秋冬说。 “还有这块匾……”金秘书说道。 “这块匾……就先放着吧。”秋冬望着墙上的那块匾，不禁有些感伤，这块匾伴随了爸爸太久，就当是爸爸留给自己的念想吧。 秋冬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雨，不禁陷入沉思。以前一到梅雨季节，爸爸的颈椎就会疼得厉害，mama说是文件看多了又不运动。每到这时，秋冬总想带爸爸出去走走逛逛动一动，可爸爸总是以各种借口来拒绝她，竟连一次机会都没有留给她。 秋冬轻轻拭去眼角的泪，转身望了望窗外的雨，这会儿的雨比清早小了许多，却还在断断续续地飘着，窗玻璃上凝结着无数的小雨点，如泪般充满了忧伤与怨恨。不远处是秋冬常去的夫子庙，白墙红灯，青石碧水，在她眼里已没有了往日的生趣，只剩下让人不解的模糊的轮廓。 上午九点，新任董事长的就职典礼在会议室召开，医院的董事们已经就坐，秋冬则站在讲台上准备发言，她依旧是一袭白衣，披麻戴孝的样子。 “承蒙父亲的培养，以及各位的厚爱，我才有幸站在这里。我们厚德医院发展至今，一直秉承父亲厚德载物的宗旨，选一流的医生，用一流的技术，办一流的医院是我们昨天，今天，乃至明天不变的追求，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会多向前辈们请教，致力于医院的多维发展。全力以赴，办好医院，为父亲尽孝！”秋冬哽咽着说完会了最后一句话，金秘书走上前递给秋冬一块手帕。 在场的董事们纷纷鼓起了掌，想起樊厚德在的日子无不感概万分，张远之虽心有疑虑，却见大势已定，也只能叹了口气。 秋冬最终以全票当选了厚德医院新一任的董事长兼院长。她的心激动不已，现在，她已经正式成为厚德医院的董事长兼院长了，再也没有人能动摇她的地位了，再也没有人会和她抢东西了。她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她才是这里真正的女王！ 各个科室接到消息后都议论开了。 “奇怪呢？怎么不见院长？”其实所有人都和刘医生一样，觉得这一切都很奇怪。 “是呀！是好久没见了。”菁菁似乎也有些不解。 “嘘！”李医生瞅了瞅刘医生说：“祸从口出！” “我就感觉奇怪嘛！”刘医生噘着嘴说。 “奇怪放心里就行，何必老说出来。”李医生提醒道：“此院长非彼院长！” “不说我憋得慌！”刘医生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 “憋！”郭科长发话了：“少说话，多做事！” 启明什么都没说，因为谁做院长都没关系，重要的是这其中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否则春夏怎么会在创立日当天遭遇车祸？可现在他还不敢轻举妄动，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春夏的下落。不管怎么样，他都必须守护好春夏，不能再让她受到伤害。 吴为山得知秋冬当选新一任的董事长兼院长后，便笑了笑对宋秘书说：“看来，我们以后会是厚德医院的常客了。”虽然秋冬的继任是在他预料之中的，可却不得不开始提防这个新任的董事长，毕竟能亲手害死自己爸爸的人，还是让人忍不住毛骨悚然的。 而第一个告诉吴为山这个消息的便是钱秘书，他要在吴为山和樊秋冬之间挑起血雨腥风之战。樊秋冬，吴为山，我会把你们攥在手心里，你们想整我可没那么容易。 吴为山让宋秘书带上礼花，驱车前往厚德医院，他要赶个第一，为秋冬道贺。 从为山医疗器械到厚德医院的路程并不长，可这条路却让吴为山郁积了太多的遗憾与野心。如今，他的遗憾与野心终于有了释放的出口，那便是秋冬，秋冬完全不同于春夏，她有时让人怜惜，有时让人畏惧，让吴为山觉得接下来的路会更有意思。 “这盘棋越来越有意思了。”吴为山对宋秘书说道。 “董事长，钱秘书可靠吗？”宋秘书有点儿疑惑。 “他不可靠，但他有利用价值。”吴为山说：“他会帮我们盯着秋冬，我们的计划离不开他。” “可用股份来交换，会不会有风险？”宋秘书不无担忧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