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空中的一片云
雨来得很突然，仿佛想给大地一个惊喜。梧桐树叶在雨的歌声里欢快地舞蹈，可刚刚开放的蔷薇花就没那么惬意了。 在大雨中，蔷薇那娇小的花瓣被打得七零八落，她那淡粉色的身躯怎敌得过这样的冲击？撒了一地的花瓣就像这样无声无息地躺在雨水里，无人怜惜直至香消玉殒。 启明没有想到自己的爱恋会这样突然而来，又这样突然沦陷，就像天空中的一片云，来的时候能撩拨所有的色彩，去的时候却化作冰冷的雨泪。 如果上天也能听到我的心里在流泪，就让这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启明，你怎么在雨里傻站着？”一大早，菁菁就在医院门口遇到了启明。 “噢，我忘了带伞了。”启明心不在焉地说着。 “快进去吧。”菁菁帮启明打着伞，一起走进了医院。 说来也巧，偏偏在这个时候遇到了春夏。春夏望着启明，大概昨晚就是和这个女同事一起走的吧。 启明望着春夏，他的头发因雨水而粘连在一起，失魂落魄的呈现在春夏面前，“啊欠！”启明没忍住打了个大喷嚏。 “怎么了？不会是感冒了吧？”菁菁关切地问着，然后看了一眼春夏，笑着说：“院长早。”便拐着启明的胳膊去办公室了。 春夏的眼神落在了菁菁拐启明的胳膊上，他们是同事，而我是院长。可是，启明为什么不打伞？感冒了怎么办？她又忍不住担心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担心启明，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种特殊的感觉，因为在这个世上，她唯一关心过的男人便是爸爸，而关心爸爸的感觉和关心启明的感觉是不同的，那里面夹杂着心痛与嫉妒。 到了办公室，菁菁连忙给启明倒了杯热水，又拿来毛巾给他擦头发。 “我没事。”启明一边说着，一边连打了几个喷嚏。 “你们来得真早啊！”郭科长来了。 “早，郭科长。”启明和菁菁连忙说。 “你头发怎么湿了？”郭科长看了看启明说。 “早上出门忘带伞了。”启明笑了笑说。可是谁又知道，他哪有心思带伞，木纳纳地出了门，淋着雨走到车站等车，下了车又淋着雨走到医院，要不是菁菁喊他，他都不知道下雨了。再大的雨也不会入他的眼了，因为他的眼里只有春夏，他越是心痛，就越是渴望着雨的鞭打，而身上疼了，心里就不会那么痛了。 “年轻人要爱惜身体，等到了我们这把年纪你就知道了。”郭科长笑了笑说。 刘医生，李医生也来了，见启明一身的水，都十分惊讶。 “何医生，你这是怎么了？”刘医生一脸不解地问。 “没什么，忘了带伞了。”启明不好意思地说道。 “是呀，这雨来得突然，幸好遇见了刘医生，不然我也要淋成落汤鸡了。”李医生笑了笑，对刘医生唱道：“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原来我们和爱情曾经靠得那么近，那为我对抗世界的决定，那陪我林的雨，一幕幕都是你，一尘不染的真心……” 刘医生不知怎么的，突然红了脸，冲李医生说道：“我是看你昨晚唱歌唱得不错，才顺便带你打伞的，你可别多想！” 也许，是昨晚的一首《小幸运》，也许是雨中的一次邂逅，大家似乎都没有觉察到，可是，在刘医生和李医生的心里，这小幸运已经悄悄地萌芽了。 “好，大家休息一会儿，准备开工了。”郭科长说。 “好！”大家齐声说。 “你好，医生。”一个面庞清秀的女顾客坐在了启明和菁菁的对面。 “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菁菁望着她说。 “我想让我的嘴唇看起来丰满一些。”女孩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我来看看。”菁菁仔细的观察着她的五官结构，说：“你的五官给人整体的感觉是比较清秀，你的嘴唇偏薄，正好切合这种清秀的感觉。” “可我不想要清秀。”女孩说。 “为什么呢？”菁菁问。 “因为……”女孩有点儿不好意思。 菁菁耐心的望着她，等待着她的回答。 “因为……因为我男朋友喜欢厚一点的，性感一点的嘴唇。”女孩红着脸说：“他每次和我接吻，都会嫌我的嘴唇太薄，没有感觉。” 菁菁有些惊讶的望着她，整容的理由有很多，这个理由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好意思，问了你这么隐私的话题。”菁菁说。 “没关系。”女孩又接着说：“医生，我是一定要丰唇的，不然我怕我男朋友会离开我。” “可是，你这样做太盲目了。”坐在一旁的启明忍不住说。 “这怎么叫盲目，我是为了爱。”女孩有点激动地望着启明说。 “可是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爱你呢？”启明不知怎么地，也激动了起来，说：“如果他真的爱你，怎么会嫌你的嘴唇薄呢？” 女孩望着启明和菁菁，刷地一下哭了。 菁菁瞅了一眼启明，连忙上前安慰女孩。启明也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一谈到爱就变得这么激动。 “对不起！对不起！”启明对女孩说。 可是女孩越哭越伤心了，那哭声听起来不像是一个人在哭，仿佛启明也哭了，菁菁也哭了。 大家都不知道为什么。 等女孩哭累了，她半倚在菁菁怀里，有气无力地说：“我是一定要丰唇的……如果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爱我……” 女孩似乎早就猜测男朋友不是真心爱她，只是她那么地倔强，以至非要试过才肯放手。 启明和菁菁不觉一震，爱情真的要这样把刀架在自己面前，把自己折磨透才算个了断吗？为什么不能放过彼此呢？让虚情假意远离自己，用真心去爱真正爱自己的人，而不是把真心浪费在别人的无视中，给自己一条活路。 最终，女孩还是决定丰唇了。可是丰唇之后的她，就一定能挽回男友的心吗？不，任何外表的改变都是暂时的。他不爱你，随便一条理由就可以拒绝你；他若爱你，天塌下来也不会抛弃你。 爱一个人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对于启明来说，若婷是高高在上的，是只能仰视的，对她的爱只能是暗恋；而对于菁菁来说，启明是心有所属的，是只能远观的，对他的爱也只能是暗恋。可是，暗恋如果仅仅停留在暗恋，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折磨与叹息，只是谁会甘心一直暗恋而没有回音呢？在暗恋中，我们都是有奢望的，都是不甘心的，一切的折磨与叹息只不过是顾影自怜罢了。 春夏还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折磨，她正要出办公室便接到了越群的电话，“我快到了，外面下雨，你就在玄关等我。” “好的，我正准备出门，你路上慢点。”春夏说。 可启明终究是把自己折磨病了。他已经很久没生病了，都快忘了发烧是什么滋味了。上午他还硬撑着，可到了下午，头便开始发晕，身子开始打颤，趴在了桌上。 菁菁一摸，大叫道：“头这么烫！” “没事儿！”启明有气无力地说道。 “怎么啦？”刘医生、李医生都凑了过来。 “没事儿！”启明依旧有气无力地说道。 “还没事儿呢！我带你去挂水！”菁菁激动地说。 “怎么啦？”郭科长也来了，摸了摸启明的头说：“快去医院看看吧！” 菁菁请了假，便带着启明去医院挂水。正准备出门，却看见春夏站在门口。 “院长好。”菁菁扶着启明。 “怎么了？”春夏望着启明，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整个人没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