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 上半身的那颗心

    　　那日嫒嫒和李老板并排站在被告席上，纪南戴着眼镜站在一张朱红桌子的后面，挡住了他的下半身，她久久不回答纪南律师的几个问题，他沉静的走到她的面前，镜框后面红红的不知是熬夜的血丝还是哭泣过的眼泪。

    　　她突兀的盯住纪南的下半身，像是穿透他的西裤看他的第三条腿，审判庭内传来一阵阵压抑不住的嘘声，有人敲击惊堂木肃静肃静，有人继续轻轻的交头接耳，纪南整个人呆呆的，似乎站立不稳，她只是在想，“为了什么，到底为了什么，将所有不利的证据全推给我，要将我置于死地，是为了他失去的下半身享受的福利，还是一个男人下半身的尊严，难道是

    　　上半身的那颗心吗？”

    　　是吗？

    　　于是，嫒嫒深深的低下头，揪着自己的衣角搓来搓去，像是认真的搓一根细细的麻绳，打一个死结绕过床架穿上天蓝色的布帘，就是小小的一方天地，纪南抱着她睡在里边似两根火柴棒子，缓缓的燃烧出温存缱倦来。许多年她记得骨头穿过自己身体时发出的一声叹息，“嫒嫒，你真好，我们要好好的过一辈子。”她恍忽明白自己的身体原来还有一处空白，需要靠男人打开或是占有，骨头一节一节的挺入，伴随着规律的抽动，几滴汗水渗出来滴落在她的胸前的排骨之上，然后带出白色的泡沫封存在爱情的心门之外。

    　　有一天，她选择离开，他站在原来的地方等待死亡。

    　　那一天，她接受囚禁，他站在自由的世界渴望幸福。

    　　服务员走了过来，托盘里是一大碗牛rou面。很多的牛rou像是加足了份量，大块大块的浸在红油汤里，她大口大口的吸着面条将那些rou块狼吞虎咽的送进胃里，纪南瞧了她一眼，开始翻看手机，里面有许多女子的照片，一张一张的翻给她看，纪南说：好看吗，她叫杜思思，纪南的手指轻轻的滑过屏幕，触及别人的眼睛、头发、背影、和放在主卧的一盆水仙花，仿佛他们的过往全烧成了灰烬，而灰烬里他温柔细腻的获得了新生，她有点痛，但是也只能配合着苦笑一下，如今，他是事业有成的律师，而她只是一个刚刚走出监狱的犯人，他们回不去了，永远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