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琉杓葬忧果
“阿璟,你真的想娶她?”听完随璟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舞邪尘把站在那里无识无感的雨秋暝拽到南天门前面的柱子上靠着,转过身有些严肃的看着随璟,轻声问道。 一只白鹤从远处飞來,身姿优雅的落在南天门的柱子上闭目歇息,随璟拢起手遥遥的看着翻腾不息的云海,墨黑的眼里全无笑意:“娶不娶,又怎样,我娶她,本就是为了龙王之位,既然天帝愿意帮我,我有什么理由推辞。” “那琉杓怎么办?你为了王位,真的要舍弃一切吗?”舞邪尘叹口气,与他并肩而立,目光平静的看着云消云散。 琉杓。随璟低头,眼里的微光汇聚成一点幽火,嗤笑:“她如今是二弟的妃,邪尘,你是想让我去抢二弟的女人?” 舞邪尘踹他一脚,斜着眼睛觑他:“本王可沒有这么说,你抢不抢是你的事,琉杓对你一往情深,若不是...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撇开琉杓不说,你想娶挽姜,绝对沒有那么容易。” 天色渐暗,南天门下面的云海开始翻涌着往上爬,一点一点的漫上了南天门金碧辉煌的台阶,眼见着就到了两个人的脚下,随璟看着拢住双脚的薄云,有些漫不经心的点点头:“想娶那个小公主,确实有些麻烦。” 他可是知道的,那个小公主不喜欢他,上一次为了躲他偷偷地跑去了东极天,只不过,这一次他是势在必得,连天帝都颁布了仙诏,她还能跑得了么。 闻言,舞邪尘只是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随璟,把到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算了,还是别说了,挽姜和云里的事情现在不能说,说了对挽姜沒有好处,只会让她在仙界遭人话柄,况且,他也只是猜测,或许那两个人之间,并沒有什么。 舞邪尘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心里悠悠的叹口气,抬起手拍了拍随璟的肩膀,恢复成以往的嬉皮笑脸:“成亲那天可别喝多了误了洞房花烛夜啊。” 两个人在南天门分开,舞邪尘带着雨秋暝直接去找司药仙君。 “司药,快点把葬忧果的解药给我。”舞邪尘一脚踹开司药仙君的殿门,急吼吼的朝里面喊道,同时他已经带着雨秋暝走了进來。 只是在看到殿内端坐的人时,愣住了脚步:“二皇子和大公主也在啊。”还真是巧啊。 给祈回检查完身体的司药仙君站起身,理都不理舞邪尘,径直走到桌子前拿起笔写药方,末了又回到祈回身边,将手里的药方交给站在祈回身后的绥真手上,轻笑道:“二皇子的身体已经沒有什么大碍,这几副药是给二皇子调理身子,免得落下什么病根。” 绥真点头,将药方折好收在袖中,推着祈回就要离去,祈回抬起手阻止了绥真,目光清越的看着舞邪尘:“她怎么了?” 众人的视线适才全部移向舞邪尘身后的雨秋暝身上,只见她安安静静的站在舞邪尘身后,一张苍白淡漠的脸沒有一丝表情,也沒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微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司药仙君走上前盯着雨秋暝,讶异的挑了挑眉:“她吃了葬忧果!” 忘忧藏是一种药,喝完身体灵识全部封闭,拒绝外界的一切消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出來,那里是沒有烦忧的地方,是埋葬痛苦的地方,在那里,可以永远幸福快乐。 舞邪尘点点头,有些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斐羽发现她时就已经这样了,司药你快点把解药给我,冥界现在沒有孟婆汤,那些等着投胎的鬼魂都要排到鬼蜮门外面了。” 他沒有开玩笑,因为雨秋暝擅自喝下忘忧藏,断了孟婆汤,冥界现在的确是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 司药仙君摊摊手,一脸无辜:“我沒有解药,我这里的药材倒是可以炼制一枚药丸,不过要耗费一些时日,冥王你等得了吗?” 祈回看着雨秋暝,眼眸深深:“她吃葬忧果,是想忘记前尘往事,救醒了难免再次陷入痛苦,与其这样,倒不如一直不醒过來,沒有烦忧,沒有痛苦,往事皆忘,也是一件幸事。” “作为雨秋暝,她可以一直睡,可以永远醒不过來。但是作为冥界孟婆,沒有本王的允许,她沒有权利这么做,二皇子,你宁愿跳十殿地狱也要破除与她的情劫,她吃下葬忧果想要忘记谁,大家心里都清楚,但是一码归一码,她既然是我冥界的人,她的生死,由本王决定。” 舞邪尘说完将雨秋暝扔给司药仙君,转身离开这里:“仙君,最多一个月,本王來带她回去。” 一干人沉默的看着舞邪尘大摇大摆的走出司药仙君的宫殿,一室药香在风中散开,看不见的悲苦漾成了漪痕连连。 舞邪尘刚走到僖晟宫门口,就听到里面隐隐约约传來了争吵声,心里一阵好奇,便推开门进去了。 是拂霑上仙和六公主衡宛。 舞邪尘看看满地的碎纸屑,又看看两个人,有些不明所以:“出了什么事了?” 拂霑清俊刚毅的脸庞绷得紧紧的,侧脸的轮廓显得尤其刚硬冷漠,他沒有理会舞邪尘,只看着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衡宛,语气冰冷:“你偷偷地拿着这些信跑出來,是料定我会來找你,如今我來了,你又是在闹什么脾气。” 讶异的看了一眼拂霑,舞邪尘有些吃惊,四海八荒都知道,拂霑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像今日这般冷着脸冷冰冰的说话,倒是第一次见,舞邪尘悻悻的往后退去,打算溜出去,他貌似,撞见了别人的私事。 “冥王留步。”衡宛出声喊住舞邪尘,红着眼睛走到舞邪尘面前转身看着拂霑:“今日当真冥王的面,我们把话说清楚,拂霑,这些信,你敢不敢承认是你写给五姐的?” 衡宛的话,叫舞邪尘着实讶异了一番,他打量了一下满地飞舞的碎纸,上面依稀可见墨色的字迹,不免越发尴尬起來。 六公主这样做,弄得大家都下不來台,仙界的人都知道,拂霑和挽姜原本就是有婚约在身,后來两个人沒有在一起,也是有缘无份罢了,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这群外人是不得知的,但是现在拂霑都已经娶了她,又何必旧事重提,闹得两个人都不愉快,他们这帮外人也跟着无辜受牵连。 深深皱起一双俊眉,拂霑眼里的不悦愈发浓重,他朝着舞邪尘抱歉的颔首:“宛儿她不懂事,惊扰了冥王。冥王有要事在身,宛儿不可胡闹。” 最后一句话,是对衡宛说的。 舞邪尘嘴角勾起,顺阶而下:“不碍事,六公主的性子很是天真率直,不过本王的确还有事情沒有处理,不便久留,先行告辞。” 见舞邪尘的身子消失在殿外,衡宛看着拂霑,眼眶红的厉害“你!” “衡宛,若是你觉得待在涂夷山委屈了你,日后,就不要回去了。”拂霑不看她,清冷的语气带着深冬的寒气迎面扑來,说完长袖一挥离开了大殿,留下衡宛一个人怔愣的站在那里,久久沒有动静。 出了殿门,就见原本离开的舞邪尘又急色冲冲的折了回來,拂霑微皱起眉头,看着舞邪尘:“冥王这是...?” “快,出事了。”舞邪尘拉住拂霑就往前走去,一贯不正经的脸上是少见的严肃阴沉。他方才在路上遇见了去往凌霄宫的怀衣,一问方知出了大事。 拂霑拉住他,叹口气:“先说清楚是怎么回事,这急急忙忙是要去哪?” 舞邪尘头疼的用手抚额,面色仍有些知道消息后的惊疑和震惊:“仙界來人了。” “來的是何人,竟然险些让冥王殿下失了风范。”拂霑理了理衣襟,淡声打趣道。 此时,仙界突然响起了九天凤鸣和凰曲,拂霑整理衣襟的手猛的顿住,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舞邪尘:“神界的人?!” 凤鸣、凰曲,是九重天自古以來对神界的尊礼,但凡有神人降临九重天,必定是要弹奏这个迎接神界之人的。 “神界从來不理会凡尘俗世,即便是仙界都难以见到神人的尊姿。这一次突然下界,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连他们都无法坐视不管。”舞邪尘目光掠向仙雾缭绕的凌霄宫,声音沉肃。 “而且这件事,还跟仙界,甚至是整个六界都有关系。”拂霑也沉了脸色,慢悠悠的说完,两个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沉重,不再多说,两个人即可赶往凌霄宫。 九重天上的凤鸣和凰曲响了整整七天,如此隆重的接待,昭示神界來人身份的尊贵。此次神界來的人,是看守神界的守护神兽玉方上神。 玉方上神莅位已久,从來沒有下过神界,以至于九重天仙人提及他,除了天帝和帝无湮,竟无一人知晓玉方上神的年岁和容貌。 凌霄宫自玉方上神的到來,整座宫殿都泛着金色的光芒,整个的笼罩住凌霄宫,远远看去更加似幻似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