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妈，谁是你妈？你才是沒羞沒臊呢！”曹妈拉着脸厉声呵斥。接着，她又余怒未消，转向曹告白，“白白，你怎么又把这不西焦银的黑闺女带回來了？”

    曹告白见状，心里暗暗叫苦：自己真是自作自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因为一个成语的糊弄似的解释竟造成这样的后果，是他始料未及的。他想起一句话，“一个错误用九十九个错误來弥补”。

    他赶紧向曹妈介绍苏达绿：“妈，这是苏达绿，现在的婚庆公司就是我们一起合作的。”

    他这边转移曹妈的注意力，那边用一只手抓住菲塔的手，轻轻挠着她的手心以示安慰。

    苏达绿笑吟吟地回头打招呼：“婶婶好，经常听曹告白说起您做的饭好吃，沒想到您的舞跳得更棒！”

    曹告白听了，又是一身冷汗：我们家里都是我爸掌厨，我妈什么时候做过饭了？这不是马屁拍在马脚上了嘛！

    曹妈之前去看曹告白时，看过苏达绿各种活动的照片，对她已经有印象，而且印象不错，现在听她对自己这么高抬，不由得笑逐颜开：“白白都告诉你了？我家白白最喜欢吃我做的蛋炒米饭，有一次都吃撑了！”

    我什么时候吃过你做的蛋炒米饭，还吃撑了？！曹告白鄙夷地翻白眼。庆幸的是曹妈的脸上雨过天晴，他暂时心安，同时暗暗祈祷，老天，别再让菲塔用那个惹祸的成语了。

    “对了，妈，我从网上看见有新出的舞蹈动作，很好看，都给您下载在这上面，您看看，可以跟着先学会了，再教给她们。”曹告白从包里取出平板电脑，递给曹妈。

    曹妈接过來，高兴极了：“这个好，这个好，你那些婶子正催着我学新舞蹈，我说上哪里去啊，你想到妈心里了！”

    看到曹妈这么高兴，何小双趁机卖乖：“婶婶，等会儿我教你怎么看！”

    “好好好，小麻烦真西焦银！”曹妈更加高兴了。

    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曹告白、苏达绿和菲塔都暗暗高兴。他们心知肚明，微电影就被他们偷梁换柱地保存在“新舞蹈”的后面，舞蹈一结束，曹妈正在看得意犹未尽的时候，微电影就恰到好处地出來了……微电影里，英国同学说的都是英语，为了让曹妈曹爸明白他们的意思，苏达绿和陆十一还特地打了中文字幕。

    “白白，回來也不提前打个电话，家里什么菜也沒有！真是的！”曹妈埋怨。

    “婶婶，菜市场在哪里，咱们一起去买！”苏达绿提议。

    “也行，今天正好逢集，我也去给小麻烦、小……皮球买点好吃的！”曹妈想了想，同意了。

    何小双一听高兴了，搂着曹妈的脖子就亲了一口：“婶婶，逢集是什么？有很多好吃的吗？有沒有好玩的？”

    小皮球眼睛也瞪圆了：“好吃的，好玩的，很多？”

    苏达绿笑道：“这两个孩子都沒见过农村的集市，我也很少见呢！今天就去赶集，权当乡村一日游的赠送项目！”

    曹妈自豪了：“等会儿看看吧，什么都有，除了孩子不卖，什么都卖！”

    “孩子比咱们聪明，她们不卖了咱们就不错了！”曹告白点着何小双说道。

    “我不舍得卖她，她也不舍得卖我，对不对，小麻烦？”曹妈逗何小双。

    “不对！”何小双此话一出，曹妈的脸色就变了，何小双转着眼珠看着曹妈，“告白哥哥不对，婶婶对！”

    “嗨，这孩子，真会点乎银！”曹妈一惊一乍，夸张地抚着自己的胸口。

    说说笑笑间，集市就到了。远远看去，这个设在干涸河滩上的集市，一片尘世的喧哗嘈杂。只见摊位一个接一个，商品琳琅满目，卖床上用品、布料、衣服的，直接在两棵树扯一根绳子，床单、被罩、布料、衣服就花枝招展的挂在绳子上，那些红底大牡丹、鸳鸯戏水等等的图案分外热烈和鲜艳，老远就直击人们的视神经。

    “太热闹了，太好了！”一下车，何小双兴奋地尖叫着，拉着小皮球的手，迫不及待就往里跑。

    曹妈在后面追赶上何小双和小皮球，一手拉住一个：“不能自己乱跑，跑瞎了找不回來！”

    曹告白也赶紧嘱咐菲塔和苏达绿：“都看好停车的地方，等会儿冲散了到车这边集合！”

    苏达绿和菲塔“嗯嗯”的答应着，她们东张西望、两眼发亮，曹告白不敢肯定她们究竟听到沒有。沒办法，等会儿自己只好打起精神头，多看着点了。

    农村集市太热闹了，也太丰富了，真是琳琅满目，充满人间烟火气息。牛、羊栓在树上，低头啃草；打铁的火炉烧得正旺，一个赤膊的壮汉，从炉里夹出烧得正旺的磨具，另一个抡着大锤“吭吭吭”地敲打；编竹筐的老爷爷面前摆满大大小小的竹筐，他现场制作，粗糙的手指直接放在竹条里如刀一样划成细细的篾条；做泥哨的，在黑色的底子上细细地画上彩色的图案，有的泥哨直接就做成一只小鸟的形状；另外糖葫芦、烤地瓜、糖炒栗子、玉米花各种小吃，也都是大家平时不多见的。正如曹妈所说，除了孩子不卖，什么都卖。

    菲塔和苏达绿两个人都有目不暇接的感觉，菲塔的脸都兴奋地红了。而她们两个人走到哪里，都会得到善意的招呼和由衷的惊叹。

    何小双和小皮球的手里，一人拿了一只泥哨，“呜呜”地不停吹着。后面，曹告白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包，沒说的，除了吃的就是玩的，何小双和小皮球还对那老爷爷小竹篮爱不释手，曹妈也给她们一人买了一个。

    曹妈抬头看看太阳已经挂到南天了，着急地催促他们：“天晌午了，快点去买菜。小麻烦、小皮球，咱们下次再來赶集，好不好？”

    可是，何小双和小皮球被一个训蛇表演吸引住了，任曹妈喊破喉咙就是不肯挪步。只见一个神奇的老爷爷吹起笛子，随着他的笛子声，地上的一个竹篓里，探头探脑出现了十几条蛇，有大有小，好像是蛇的一家。随着老头的笛声，这些蛇从竹篓里排着队爬出來，又随之组合成各种队形和花样，煞是好看。突然，老爷爷的笛声变了，蛇们蜿蜒着爬到围观的观众跟前，一下子直立得有半人高，几个胆小的小媳妇吓得尖叫一声，往外就跑，跑出來又相互打趣着哈哈大笑。

    一条很小的小蛇爬到小皮球面前，小皮球蹲下身，伸出一只手，小蛇就顺着小皮球的胳膊爬到她身上，在她身上绕來绕去。小皮球笑容满面，仿佛跟小蛇有默契一般，一个小女孩，一条小蛇，玩得不亦乐乎。她满头小辫子，大大的眼睛，黝黑发亮的黑皮肤，穿了一身白色的休闲服，倒像她才是这真正驯蛇的表演者。

    观众的眼光全被吸引过來，都给她鼓掌。何小双眼热得很，也往前凑，被苏达绿拉住了。

    曹妈又看了看天，急得开始跺脚。苏达绿见状，跟曹告白商量：“这样吧，你和菲塔陪婶婶去买菜，我陪两个孩子在这里看表演。等会儿你们买完菜过來叫上我们一起走。”

    曹告白点了点头：“好吧，要不菲塔也一起留下來看表演？”

    菲塔也看得入迷，听曹告白这么说，正中下怀，连连点头。大家就兵分两路，曹告白陪曹妈去买菜，其他人看训蛇表演。

    等着曹告白和曹妈大包小包地买菜回來，训蛇表演也接近尾声，何小双恋恋不舍地看着蛇们重新爬进竹篓，老头将打赏的钱倒进随身带的布袋里，观众散去。几个人向车上走去。

    曹妈买的菜可真不少，她宣布要中午包芸豆rou水饺吃，菲塔和苏达绿相互会意地笑了。

    果然，当苏达绿和菲塔洗好手，宣布水饺由她们两个负责包时，曹妈尤其看了看菲塔，明显地不相信的样子。曹告白将菜一份份取出來，特地将一袋海螺向菲塔亮了亮，意思是“等着吧，接下來还有你大显身手的地方呢！”

    菲塔的神情，顿时又紧张起來。苏达绿看着，会心地笑着说：“曹告白帮我们打下手吧，咸淡口味，应该你最了解。”

    一切都如何双双所料，菲塔之前的厨艺培训大大派上了用场。因为有苏达绿在场，曹妈、曹爸都菲塔也不好表现地太过份，加上之前曹爸在曹告白那里看到的照片，以及跟菲塔的接触，对菲塔的抵触已经在慢慢转变。因此，开始虽然曹妈故意把菲塔当空气，给菲塔脸色看，但随着菲塔秀厨艺的过程，曹妈、曹爸的态度也在慢慢变化。

    当菲塔将面胚一个个娴熟地擀成不大不小、厚薄合适的水饺皮，当菲塔将片得菲薄的海螺爆炒出锅，当菲塔将红烧狮子头码进盘里端上餐桌……曹妈的眼睛不禁瞪大了，脸上也露出难得的欣赏的笑容。曹爸观察着曹妈，两个人不时交换着会心的表情。

    何小双和小皮球不知跑到院子里玩着什么，曹妈有几次过去查看，两个人赶紧收起什么东西，何小双还故意崔曹妈：“婶婶，饭什么时候好啊，小麻烦饿了！”

    曹妈心里虽然疑惑这两个孩子鬼鬼祟祟，但也觉得还是做饭要紧，人家城里孩子好容易來乡下一次，不能饿着人家。

    “饭好喽，快來吃饭！”曹妈大声喊两个孩子。

    何小双和小皮球跑去洗手，两个人还在嘀咕着什么，弄得苏达绿也开始疑惑起來。

    大家都围着丰盛的饭桌坐下，何小双和小皮球才跑过來坐下。曹爸曹妈笑吟吟地招呼大家拿筷子，突然，曹爸惊恐地指着小皮球大叫一声：“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