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小伙子急急忙忙从楼里冲出来，远远喊着苏达绿。 何双双眼睛尖，早就看见了那两个人，低声跟苏达绿道：“是你的房东！” 中年妇女一脸不安：“没想到那么快就收拾好了，刚才听见放鞭声才知道，要不过来也搭把手过来帮帮忙！” 小伙子搀扶着中年妇女，对苏达绿解释：“绿姐，让你这么急着搬走，我妈觉得很过意不去。” “你住在这里时，大家都相处得很好，真不舍得你走……对不住了，这我们家确实遇到了紧急情况……对不住了……”中年妇女抹着眼睛，反复表达着她的歉意。 苏达绿大度地摆摆手：“没什么，正好搬过去和双双做伴。” 何双双也跟着宽慰房东母子：“放心吧，是搬过去跟我作伴呢，再见！” 大家都上了车，苏达绿又最后环顾，房东母子惆怅地看着苏达绿，大家脸上都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 何双双一把拉走苏达绿，大声道：“走啦，这种地方有什么好留恋的，光明而灿烂的新生活在前面向你招手呢！” 苏达绿开着自己的黑色Q3在前面，搬家的箱车跟在后面。车子行驶在通往何双双住处的路上，熟悉的风景在窗前一一滑过，想到以后再也不用在这条路上穿梭，苏达绿心里既兴奋甜蜜又怅然若失，仿佛所有的奔波都已尘埃落定。 路上，何双双压低声音，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前两天托人特地去拜访了一个道姑。那个道姑据说能通灵，市里的大领导都去找她算卦，前两天还被请去给市长太太化灾。对了，政府门口原来摆放的是一对狮子，后来换成了一个麒麟一个貔貅。你注意到了吗？以前，本市的经济一直没有起色。自从换上了麒麟和貔貅，这几年，你看我们市的发展有多快啊！……其实我本来就去替你问姻缘的。我问道姑：这几年，你交往过的、见的男孩子也不少，为什么缘分总是不到？” 苏达绿仔细看看何双双：“别装神弄鬼了，不知道你又有啥鬼点子！直接告诉我不就行了？” 何双双却郑重其事说下去：“那个道姑问了生辰八字，然后要了你的照片，入定后到灵界了解了一下你的情况。说你前生骗了一个男生，让那个男生为你自杀了，他阴魂不散，要报复你……所以，今生就一直给你捣乱，破坏你的因缘。” 苏达绿忍不住笑了，拍打着何双双：“嘿嘿，那道姑说了怎么办没有？” 何双双继续解释：“最后，道姑说，让你换个地方住，那个阴魂自然就找不到你！而且，光是搬家还不行，还要举行一些仪式，不然这家就白白搬了。” “真巧，这下正好了，我正好搬家！”苏达绿刮刮何双双的鼻子：“神神叨叨！” 何双双一脸郑重：“你别不信。万事皆有道理。俗话说，杀鸡给猴看。搬家的时候杀鸡，是给老房子里的秽物看的，警告他们不要跟着走，不然就如同这只鸡一样的下场。什么是秽物呢，就是脏东西啊，比如那男生的鬼魂啊还有妖孽之类的。对于搬家的人来说，就是摆脱了过去不好的运气的纠缠，开始新生活。” “搬家就能转运？我真同情那只倒霉的公鸡，它得罪谁了？我搬家转了好运，它却一下倒了大霉！” 面对苏达绿的漫不经心，何双双又摇头又点头：“话不能这么说，并不是每只公鸡都能有机会参加这么意义非凡的仪式，那只公鸡该荣幸才对！” “对，是这样子，刚才金鑫把淋了鸡血的白布挂在搬家的车上，就是吓唬路上的孤魂野鬼，意思是不要招惹我们啊，否则，这只鸡就是你们的下场！”一直坐在后面不说话的小兰给何双双作证。 何双双得意：“怎么样，不止我这么说吧？” 苏达绿故作忧心忡忡：“路上的孤魂野鬼倒是给吓跑了，但这么张扬，很难说不把小偷给招引来啊！” 何双双笑了：“就是张扬给他们看得，这叫心理战术——哥们儿既然敢闹出动静，就不怕那些小毛贼！” 苏达绿终于点了点头：“好像也有些道理。” 何双双却立即严肃起来：“新家也要有准备的。具体就是在房子的四角，都要放上硫磺。硫磺是辟邪用的，就像白蛇传里，白娘子吃了雄黄酒。这样，屋里的秽物就都现出了原形，这时候再放一挂鞭炮。秽物就都被赶走了！我昨晚就麻烦鲜花店的陆老板把硫磺放好了，等会儿到了那里放鞭炮就行！” 苏达绿不以为然：“我这是个人搬家，又不是公司开业，需要这么张扬嘛？” 何双双神秘地一笑：“到时候你就明白了！新家的鞭炮按说应该是新房东来给放，以示欢迎……不过，咱们那位新房东曹老板这会儿估计还沉醉在美梦里，需要咱们自己放鞭来唤醒他！” 苏达绿阻拦：“别了，唤醒他干嘛？让他多睡会儿醒醒酒吧！” 何双双叹了口气：“昨晚的那张一生房约你不是没接吗？我们还得解决这个问题！” 搬家公司的厢车在告白婚庆策划公司楼前停下，众人跳下车。一串鞭炮响起，曹告白果然被惊醒，从自己的房间内跑出来，揉着眼睛扶着楼梯栏杆看清下方的情况，急急忙忙走下来楼。 何双双提醒苏达绿：“不要提昨晚的事，看他怎么说！” 苏达绿会意：“我有数！” 曹告白看见苏达绿和何双双，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这么快就搬来了！” 苏达绿笑笑：“我这是本末倒置啊，家都搬来了，房子还没看！” 何双双挤挤眼：“这里你过去就熟，情况都了解，肯定没问题！” 曹告白恍然想起自己是房东，赶紧表态：“双双meimei说得对，我先上去拿钥匙开门！” 何双双从包里掏出一串钥匙，晃晃：“在我这里呢！保洁公司打扫完卫生没找到你，我替你先收着了！” 曹告白尴尬的挠挠头，接过钥匙打开何双双住处里面的那套房子，对苏达绿说：“就是这套……以后大家在一起就方便了。走，先把东西搬进来，回头咱们好好祝贺！” 搬家师傅搬着东西进了屋。看到曹告白，明显地一怔。曹告白看到搬家师傅，惊喜地脱口叫道：“刘教授，您怎么来了？！” 搬家师傅很快恢复了平静，拍拍曹告白的肩膀：“我现在的身份不是刘教授，是搬家公司的刘师傅。你先招呼你的新房客，我去做我的事情。” 苏达绿和何双双面面相觑：搬家师傅怎么就成了教授？ 曹告白看出了两个人的疑惑，向她们解释：“我上大学时，刘教授教我们民俗学。他是蒙古族的，身体素质特别棒……当初，我还跟着他学摔跤呢！” 苏达绿和何双双顿时恍然大悟，苏达绿恍然大悟：“我还奇怪刘师傅气质不俗，不像一般搬家师傅，原来是大学教授啊！” 她们的视线都落到刘教授身上，他正指挥搬家公司的小伙子从门外将车上的东西都搬进来。 曹告白一边帮着搬东西，一边好奇地问：“刘教授，怎么干起了搬家公司？” 刘教授解释：“这个搬家公司是我儿子的。我退休了，闲着没有什么事情，就帮他一下。正好，我最近也在研究各地在搬家方面的风俗习惯，通过参与搬家活动，也可以增加一些感性认识。” 曹告白点了点头：“哦，搬家的规矩也会有不同？” 刘教授说：“区别大了。我们当地人都是白天搬家，但是有些地方的规矩是不能白天搬家，只能晚上般。估计你都没有听说过！” 何双双听着，忍不住冲苏达绿挤挤眼：“是吧？还说我神神叨叨，人家教授都当成课题研究了！刘教授，刚才我们的那些杀鸡啦之类的动作，是不是也是搬家规矩？” 刘教授嘴角上扬，露出了笑容：“没错，搬家也有这种规矩。”他看出了苏达绿的不信，又进一步讲解道：“其实这个事情要正确的理解。比如，大家过生日的时候，中国人都要吃长寿面，意思是希望过生日的人长寿。可是为什么西方人不吃面条吃蛋糕呢？” 何双双摇摇头：“这还真的不知道，只是知道要吃蛋糕，不知道为什么要吃蛋糕。” 刘教授解释：“其实他们生日吃蛋糕，和我们中秋季吃月饼的意思大致一样，都是从圆的形状衍生来的寓意。搬家的规矩也是一样，只是表达了大家的一种愿望。仅此而已！” 苏达绿偷偷冲何双双作了个“抱拳”的手势。何双双得意地笑了。 大家一边说笑着，一边搬运，很快，东西都搬进来了。大家陆续告辞离开。 苏达绿回到新房，认真地环顾四周，满意地点头：“很好，最开心的是以后可以跟何啰嗦和何小麻烦朝朝暮暮了！” 曹告白送走大家，走进来，跟何双双帮着一起打开纸箱里的东西往外收拾。苏达绿说：“你赶紧去接小麻烦吧，这里有告白帮我，剩下的慢慢收拾就行。” 何双双看看也收拾得差不多，点点头：“绿姐，那你们慢慢收拾，我去接小麻烦。” 曹告白也说道：“对，双双meimei赶紧去接小麻烦吧，我晚上还要给苏达绿举办‘乔迁喜宴’！少了她可不行！” 苏达绿赶紧推让：“不用麻烦了，大家都累了，还是先休息吧！” 何双双不同意：“不行，一定要搞‘乔迁喜宴’，把搬家的那些朋友都叫来，又热闹又喜庆！再说大家忙活半天，请客吃顿饭，也是答谢！” 苏达绿还要说什么，何双双扯一把她的衣服，附在她耳朵上小声道：“别忘了，昨晚的事还没了结……咱们得快刀斩乱麻，众人作证，先把这房子的租赁合同问题彻底解决再说！” 苏达绿冲何双双竖竖大拇指：“高，不愧是何军师，狡猾大大的！” 何双双嗔怪，推推苏达绿：“讨厌！绿姐，你这是褒我还是贬我啊？”又看看正在忙绿的曹告白，大声说道：“就这么定了，今晚去酒店吧，我买单。我去接小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