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汪洋带着苏达绿娴熟地七拐八拐，推开一扇门，里面三三两两坐了大约将近十个人，有几个人在抽烟，屋子里烟雾缭绕。呛人的烟味迎面而来，苏达绿忍不住一阵咳嗽。 汪洋不客气地点着几个人的名字：“念冰、小刚、胜利，把烟掐了，没看见有女生在吗？” 汪洋接着给苏达绿一一介绍屋子里的每个人。那几个抽烟的、被点名的人很配合地把烟掐灭烟灰缸，有一个不情愿的，被其他人戳了戳，也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 汪洋最后指了指苏达绿：“各位，这是我的女朋友苏小姐，大家都认识一下！” 苏达绿赶紧声明：“我跟汪洋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刚才抽烟的念冰替汪洋说话：“我们汪哥是个好人，你跟着他尽管享福吧！” 其他人纷纷附和：“是啊是啊，汪哥热心仗义，现在少见这样的好人喽！” “苏小姐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人！” “那是苏小姐有眼光！” …… 苏达绿不禁皱眉，进退两难，后悔莫及。 汪洋用一个手势制止了大家的起哄：“大家入席吧，苏小姐，到我身边来坐。” “咱们来玩个喝酒游戏热闹热闹，青蛙跳水咋样？”三杯酒后，汪洋提议。 “老大，今天苏姐第一次来，我这里有个新鲜的，要不要玩这个？”小刚举手。 念冰一下子来了精神：“什么新鲜的游戏，快说说看！” 小刚解释：“游戏的名字叫‘谁没老婆最倒霉’。口诀是‘天上雷，雷打雷；地上锤，锤碰锤，这个世界谁倒霉，谁有老婆谁倒霉，几个老婆最倒霉？’对门的两个人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伸出手指。比如，你说三个老婆最倒霉，就伸出三个手指；汪哥说四个老婆最倒霉就伸四个手指，你们两个人的手指相加，是几个，从主陪顺时针数、数到谁就由坐在那个位置的人喝酒。喝完酒的人，再由他和对门进行。” 大家齐声叫好。 小刚提议：“从老大和苏姐那里开始。” 苏达绿心里踌躇，想借去卫生间偷偷溜走，但是汪洋早有经验的将她的手包抱在怀里，她只好无奈地又重新回来坐下，心想，做完这个游戏就走。 汪洋喊起来：“天上雷，雷打雷；地上锤，锤碰锤……” 小刚督促苏达绿：“苏姐，快啊，你们得一起喊！” “这个世界谁倒霉，谁有老婆谁倒霉，两个老婆最倒霉！”苏达绿只好跟着一起顺着汪洋，磕磕绊绊地溜。 汪洋伸出两个手指，苏达绿伸出四个手指，赶紧改成：“四个老婆最倒霉！” 大家一阵哄笑，小刚刁侃：“苏姐真大方，四个老婆……嘿嘿……恭喜汪哥有福气！” 汪洋指着小刚：“喝酒喝酒！别打马虎眼！” 念冰数了一下，向汪洋竖了竖大拇指：“汪哥一丝不糊涂！” 又指了指小刚：“就是你，没错，快喝快喝！” …… 一圈过后，苏达绿就熟练起来，也渐渐投入了。 几圈之后，汪洋悄悄对苏达绿耳语：“看见胜利的脸色没有？好像不对劲啊！这小子这几天正为小三的事情闹心呢，还是换个玩法吧！” 又一圈结束，汪洋拍拍手：“换个游戏。来个简单的，传牙签！” 他从牙签盒里取出一根牙签演示：“用嘴传，没接住的罚酒一杯，然后把牙签撅断一半，再传给下个人！好，从我开始！” 汪洋把牙签衔在嘴里，伸到苏达绿面前。苏达绿往后缩了缩，不肯去接。大家开始起哄，苏达绿为难地看着大家，汪洋拿出嘴里的牙签：“算了，这个游戏不适合苏小姐这么优雅的女生，再换一个，最古老的，猜牙签！” 他从牙签盒里又拿出几根压根，数了数，留下九根。他摊开手心给大家看：“都看清楚了，我手里一共是九根牙签！” 他把手背到身后，然后举起右手：“现在猜猜，我手里是几根牙签！猜中的喝酒！” 汪洋把右手伸到苏达绿面前，苏达绿想了想：“五根！” 汪洋嘿嘿一笑，摊开手，手心里赫然是五根牙签！ 大家起哄：“中彩了！喝酒喝酒！” “这也是心有灵犀吧，一猜就中！” 苏达绿只好端起面前的杯子，闭上眼，将杯子里的酒往嘴里倒。 苏达绿喝完，站起身，一把抢过汪洋放在腿上的手包：“我要回去了，你们玩吧！” 众人不依不饶：“喝了酒再走！” 汪洋冲大家摆摆手，起身追赶苏达绿：“慢点苏小姐，我送你！” 苏达绿急忙闪进旁边一间打烊的空屋子，屋子黑着灯，汪洋没有看见，大踏步走过去。苏达绿确定汪洋回去了，才做贼一样，偷偷从空屋子出来，快步离开。 回来后，苏达绿就在心里将汪洋列入删除行列，没想到对方却对她热情有加，每天都有电话来约吃饭，有时甚至一天两个。对于苏达绿的不解，对方的回答让她哭笑不得：“苏小姐，你知书达理，人又漂亮随和，我那帮小兄弟都很喜欢你！” 这不，他的电话又来了，苏达绿好容易推掉他的盛情邀请，何双双走过来：“又遇到难题了？找何军师啊！” 苏达绿没好气：“喏，还不是那汪洋，天天打电话让我吃饭，愁死了！” 何双双做了“砍”的手势：“这还不简单，快刀斩乱麻，啪，麻烦事一刀就砍断！”又压低了声音：“咱们公司那个韩国外管，有一个韩国同学，要在中国找个女友。我专门去替你相了，人不错，跟你很般配！” 苏达绿一瞪眼：“什么叫‘替我相了’？看着好自己留下呗，小麻烦也该有个姐夫了！” 何双双委屈地大叫：“没良心的，人家给你cao心还说三道四的！你这个姐的姐夫也是小麻烦的姐夫，少不了她的！” 何双双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递给苏达绿：“韩国女人不化妆不出门，咱们也别让人家小瞧了！” 苏达绿狐疑地看着包装：“什么？假睫毛？” 何双双又掏出一个小盒：“唇膏，换成亮一点的！” 苏达绿头疼地大叫一声：“天哪，你饶了我吧！” 很快，涂着亮色唇膏的苏达绿就见到何双双韩国高管的韩国同学。虽是韩国同学，他确实地道的中国人，只不过在韩国上了那么几年学，又恰巧跟韩国高管是同学。他身着唐装，戴一副金丝眼镜，倒是跟苏达绿着装很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刻意穿了情侣装。就冲这一点默契，苏达绿对他有了一丝好感。那么他们吃了火锅店韩国同学又提议去银河公园。到了那里走了一会儿，他就在木栈道上盘腿而坐，打开了话匣子，“每个小孩都有一颗天使般的心，当他们知道rou是动物被残杀而来的真相后，被深深震撼了！一个八岁男孩，在日记里这样写到：我想对爸爸mama说，我想不通父母为何非要吃rou？假如有人要吃我，你们肯定会伤心。动物也有孩子，你们吃它们的孩子，它们难道不伤心吗？ “不要小看孩子，他们真的是大人的老师啊！小孩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上天怕大人在物欲横流的红尘中迷失了前行的路，所以派小孩来提醒我们要记得真善美，要记得：在这个地球上，每个生灵都是mama的孩子，它们和人类一样拥有生存的权利！ “所以，我经常劝说我的朋友，让他们吃素！大家都吃素，就可以为我们的孩子留下更多的动物朋友，为我们的子孙后代留下更多的自然资源！给孩子树立一个真善美的榜样！” 韩国同学侃侃而谈，说话间，不时习惯性的用手托托眼镜。苏达绿用鼻子里“哼”了一声。唐装男刚才在火锅店大口大口吃涮rou的样子，她记忆犹新。 韩国同学继续宣讲：“通过吃素，也可以给我们带来很多果报。上海市闸北建国中学教务长金志骞先生，是社会科学专家。年轻时杀生太多，后来患了瘫痪的病，两脚不能举步，在学校上课，登讲坛时也必须有人扶助，患病四年，历经德、日医生治疗无效。” “一九三五年初，查猛济教授来到上海，常用佛法开导他，他对佛教本来没有什么信心，但与查教授师生情谊深厚，不便拒绝，所以听从劝告，开始吃素。 “查教授同情他的病苦，特别送他一帧药师琉璃光如来圣像，劝他礼拜供养，持之以恒，并为他解说《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的经义，他听了信心大增。 “同年四月廿三日夜，忽然梦见药师佛，遍体亮光，庄严美妙，无与伦比！他正赞叹间却醒了过来，顿觉全身舒畅。天亮起床，竟能步行，疾病若失……” 苏达绿站起身，嘲讽道：“我明白了，从今天开始，我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先从不再吃涮rou开始！” 韩国同学听出苏达绿话中有话，尴尬地停止长篇大论，站起身。 苏达绿伸出手，客气地跟他握手，“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天不早了，再见吧！” 她头也不回离去，直奔何双双住处。进门就嚷：“我真是命苦！看别人找个男朋友那么容易，我怎么就这么难？！好像找个正常的两条腿男人，都不是那么容易！” 何双双一听就明白了，今晚的相亲又宣告失败。 “你是没有看见那个韩国同学吃rou的样子，不由自主的会让你想到‘贪婪’两个字，就好像一辈子都没有吃过rou一样！”苏达绿犹自无法释怀。 何双双换位思考地解释：“韩国人吃rou就像过年一样的……国情不一样呗。” 苏打绿抢白：“错！一，他不是韩国人，而是中国人；二，国情再怎么不一样，也不能拿起来筷子来自己像饿死鬼一样地吃rou，放下筷子后，就像没事儿人一样的劝人吃素吧？” 何双双安慰苏达绿：“绿姐太优秀了，找个能配得上的男人太难了！” 苏达绿转一下眼珠，突然坏笑：“你是不是对这些奇葩男人很好奇、特想开眼界啊？” 何双双大力地点头。 苏达绿：“我有一个奇思妙想……耳朵伸过来！” 苏达绿拉着何双双的耳垂，趴在她耳朵上轻声说着，脸上挂着促狭的笑容。 何双双全神贯注地听，将信将疑，又跃跃欲试：“这……能行吗？” 苏达绿说完了，放下何双双的耳垂，搂着她的肩膀打气：“怎么不行？天下还有能难得住我们何军师的事情？” 何双双挺胸昂首，大声道：“当然没有！” 苏达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么晚了，小麻烦还没睡吗？” 何双双吐吐舌头：“那会儿就上床了，过去看看！” 苏达绿道：“我也去。” 两个人一起走进何双双和何小双的房间。何小双已经睡着了。 苏达绿轻声说：“真羡慕小孩子，无忧无虑，想睡就睡，想哭就哭。” 何双双轻声补充：“想自由就自由，想单身就单身，也没人唠叨逼婚！” 苏达绿戳戳何双双：“废话、连篇！” 两个人又继续静静地凝神欣赏熟睡的何小双，脸上都挂着爱怜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