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北十
拾 胡立这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脸皮竟会那么厚。光天化日之下,连招呼都不打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进了我房里。 他也是自来熟的翘着二郎腿,毫不客气坐在了凳子上。拿着桌上的青瓷茶杯在手中端详,一点也没在意我这个当事人的脸色。他自顾自地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也不知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既然他当我不存在,那我自然也拿他当空气。 良久,我终是忍不了了,启口打破沉默:“你一声不吭坐了已半刻有余,且不说擅闯女儿闺房是大不敬行为,但说你与我之间那层水火不容的关系,这里你连影子都不该出现。” 胡立依旧玩弄着手中的青瓷茶杯,清亮反光的茶杯釉面折射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比三月里的梅雨还要令人讨厌。 “说话啊!”我怒意涌来,遏制住自己没用太大劲拍桌惊人。 他抬起头,漫不经心地瞟了我一眼,随后放下手中玩物,有条不紊地说:“姑娘何必如此大呼大喊,再者说现在你的身份可是男子,不是女子。” 人无百忍,我一把拽住他衣襟,怒视道:“既是这样,胡先生就跟应该洁身自好,不要与我有过多沾染的好。” 他忽然咧开嘴笑了一下,“姑娘这句话应该指的是自己才对,用在胡某身上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吧嗒”一声脆响,我拂手将他手中青瓷茶杯打翻在地,碎成四叶八块溅落到地上各处。 “别以为你是军师,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惹怒了我,下场就和这茶杯一样”我撂下狠话,心里头是无比痛快。 他总算是起开了,脸色云淡风轻,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他朝我供供手,作揖道:“多谢今日姑娘大发了一番脾气。” 什么?这算怎么回事?合着他是来故意惹我生气的? 胡立潇洒渡着手打不跨了出去,我狠狠抽了自己一下,默默警告自己:一定要忍忍忍,一定要忍忍忍。 雨过天晴,漠北天边出现了难得一见的彩虹。色彩绚烂横亘在洗净的湛蓝天空中,神秘而安逸,美好而令人向往。 我似六神无主的撑着手坐在窗下,目光无神投下廊外的一方清池中。记忆中我好像也曾见过这么一方清池,不过那清池中的水更清更澈,四周好像还有簇簇绿萝青蔓,上头还开满了粉的、红的、黄的等各色花儿。 想得出神,竟不知不觉中伏在窗棂边睡着了。 醒来时,只见自己身上盖有一张褐色狼皮毯子。正寻思着是谁替我盖的,却听见长廊外有人轻跳打动声。我顿生好奇,整理好衣物走出门外想要一探究竟。引入眼帘的不是别人,而是华生。 他一举一动轻微细致,拿着根小枝条在空中挥来挥去,好似在赶东西。 我走进一瞧,原来他在驱赶雀鸟。 “你不去练兵,跑来我这儿做什么?”我靠在漆木柱上对他说。 华生回过头来,扬着如骄阳般灿烂的笑容,“我刚好经过,见你趴在窗沿边上睡着了,就拿了一件狼皮毯子来盖在你身上。” “既然这样,盖完走就好了,那你还在这儿?” 他又道:“屋外树上有雀鸟叽叽喳喳,我怕吵到你休息。” 我愕然,方才思绪全部被他拨乱。他在这里全是为了让我睡得安安稳稳,清清静静些。我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只得快步逃入了房中,迅速将门闩上。刚才的感觉还在蔓延,熟悉且强烈。 急急忙忙中不慎绊倒在了地上,弄出一声“乒乓“声传出。 “雪儿,你没事吧!”华生在外头几乎很紧张。 我自作镇定,“无碍,你走吧,不关你事。” “真无事吗?” “真无事!” “那……那……” “哎呀,你烦不烦啊!”我不耐烦的朝他吼道。 外头瞬间安静了不少,华生投在窗纸上剪影站在门前停留了下,随后转身离去。 我也不知为什么那一瞬间,自己会生出一种惆怅来。他可是我和应承的仇人啊,是我要手刃的对象啊! 恍恍惚惚中,飞鹰扑腾着翅膀带来了应承的书信。 信中写道:雪儿,今晚子时攻城,你一定得要准备好了。 我看后,将信紧紧攥在手中。本该是件值得高兴的幸事,为何眼下变的如此悲戚。 傍晚黄昏,咬银找到我。 他给我带了一只烤得香气四溢,冒着肥油的鸡。笑咧咧的打开放在我面前,贼贼问道:“阿姊,你那东西弄好了吗。” 我刚吃下一小口鸡rou,正琢磨着回蛮金后怎样和努尔巴说如何烤制美味时,咬银口里蹦出了个不宜时宜的问题。我含含糊糊回他:“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