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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臭棋

    半间房镇镇委书记刘依然,镇长是杨树明,另外两个级别大一点的领导,一个是镇人大主席向春峰,另一个是镇政协联络组组长郭克明,向春峰曾经当过半间房镇镇长,这几个都是正科级干部。

    再下来,就是两个专职副书记廖文志和王勇。

    廖文志前几年从县委办下来,先做了副镇长,这会是镇上的三把手,是管组织的副书记;王勇是从朱阳关镇副镇长的位置上调到半间房镇任副书记的,另外一个县委统战部下派挂职的副书记叫杨庆煌,还有一个纪检书记叫胡德铨。

    接下来就是五个副镇长,刘奋斗就是其中之一,还有一个比冯喆年纪大一点的镇长助理叫陈一新。

    陈一新这个镇长助理是副科级待遇,和冯喆是一样的,等挂职结束后才是副科级别,陈一新的年纪轻,还姓陈,冯喆心里有点怀疑,留心一打听,这个陈一新果然是如今的梅山县县长陈飞青的侄子。

    剩下来半间房镇的几个领导就是武装部部长郑国春、三个党委委员再加上一个组织员。

    因为之前水利站唯一的工作人员是镇上办公室的副主任兼职的,而水利站没有固定而**的办公场所,冯喆到了镇上之后,先要解决自己在那里安营扎寨的问题,同时也是为了和各位领导见个面,于是,他就去找镇长杨树明,可惜,杨树明和书记刘依然去县里开会去了,于是按照从大到小的排序,冯喆又去找副书记王勇。

    王勇思考了一会,说:“水利问题,镇上一贯重视,先有了大本营才能继而发号施令开展工作嘛,很明显,让水利站专职同志和镇办公室的同志挤在一起,是不妥当的。”

    “这样。你去找一下廖书记,让他给你协调一下,我再给他打个招呼,尽快的将水利站的牌子挂起来。工作进入状态,你看怎么样?”

    王勇也就是三十多岁,可是有些天然的谢顶,脑门上光光的没有头发,让人猛一看觉得像是四十多。说起话来慢条斯理的,冯喆答应一声,说声谢谢王书记,然后又去找廖文志。

    廖文志是管组织的副书记,王勇这个副书记让冯喆去找廖文志这个副书记,其实也未必管用,可是这会只有一个一个的去见,遇到了庙门就进,进去就烧香,管里面的神仙是土地公还是二郎神。反正自己也没事可干,这就算是新晋水利站长到领导面前宣示一下存在感。

    但是不巧,廖文志也不在,冯喆想来想去的,觉得自己难道回老政府大院去,在自己房间门前挂一个水利站的牌子,集工作生活为一体,还方便了。

    想归想,事情还是要办,在下楼的时候。冯喆就碰到了妇联的刘再芬。

    在去年的老炮台事件中,刘再芬辩解了她自己,可是隐性的将责任推卸掉了,虽然冯喆最后还可看作是因祸得福。被裘樟清调到了县里工作,但是刘再芬一直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冯喆,这会猛然见面,刘再芬愣了一下,冯喆问:“刘姐,忙着呢。”

    “小冯?你这是……”

    看来刘再芬并不清楚自己身上所发生的。可能在半间房镇很多人都还不清楚自己的遭遇,不过很快的这也就不成为什么秘密,冯喆就说,自己被调回到水利站工作。

    “水利站?”因为对冯喆有好感,刘再芬就皱眉:“连清水衙门都算不上,那连个座位都没有。”

    “刘姐说的是,管水的可不就是清水衙门,有座位就坐,没座位就找,寻寻觅觅,迂回前进,这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冯喆一说,刘再芬怔了一下就笑:“小冯真是幽默,对,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两人的对话里都用了毛zhu席语录里的话,一问一答的,冯喆就说了找几位领导的事情,刘再芬说:“要说水利站也好,一穷二白的,才好书写新的篇章,你要是干的起色,别人会对你刮目相看,你要保持原样,那也是守成有功,再有,从某种意义上讲,领着钱却不用干活,是我一直梦想的事情。”

    刘再芬一说,自己又笑了:“见到小冯心里高兴,话多了,你不如直接去找刘镇长。”

    “刘镇长?”

    “对,他准能给你找个办公的地,他分管办公室、财政、税收、司法、水利交通这些,不然,找谁也不管用了。”

    “上山下水问渔樵,欲知世事听民谣,办公房子何处寻,还得是把刘姐找。”

    冯喆说着就微笑,刘再芬听了笑:“就你小冯会说!那你怎么不早点来找刘姐,绕了半圈地球。”

    “真是!这不,要不是碰到刘姐,我指不准就绕镇政府一圈。”

    冯喆和刘再芬又说了几句,就走了,刘再芬觉得怪怪的,回到妇联屋里才想起来,以前似乎没见冯喆笑过,一会又听说了裘樟清落选,冯喆才被调离文化局市场办公室的事情,刘再芬心里更是纳闷了:这就是典型的领导不强属下遭殃,冯喆都被发配回了半间房,怎么还笑?高兴什么呢?

    可是刘奋斗也不在他的办公室,有人给冯喆指点说刘镇长现在在宿舍里。

    说话的人脸色有些暧昧,冯喆谢过了后就往外走,心说刘镇长这会在宿舍干什么?

    想想这人阴阳怪气的样子,冯喆想难道刘奋斗的老婆刘桂花又来捉刘奋斗的jian?

    刚才上楼找几位领导的时候,冯喆是去了司法所的,可是门都锁着,这会下去,司法所还是没人,冯喆就往后面刘奋斗宿舍那里走,到了后院就看到有几个人在花坛边上遮遮掩掩的在看,顺着他们的视线一瞧,冯喆就看到了刘奋斗的老婆刘桂花在一个窗户前正要往里面爬,窗户上的玻璃都打碎了。

    镇长夫人真的在突袭检查,冯喆不想去看热闹,见没有惊动别人,也不好原路返回,就拐到一侧,往后面的厕所走。可是没走几步,就看到有个人蹲在窗户沿上。

    这个正在跳窗户的人正是司法所的赵曼。

    赵曼三十多岁,是一个女人风华正茂的时候,她本来长得像是洋娃娃。眼睛大皮肤白,这会却有些狼狈不堪,蹲在窗户上要跳不跳的,像是做贼一样,就看到了冯喆。

    赵曼脸瞬间红了。好在已经不是清纯少女,经历事情多了,心理素质高,对着冯喆一招手,冯喆急忙过去,赵曼手扶着冯喆肩膀就蹦下来,浑身缠在冯喆身上,冯喆立即感觉到了一片绵软。

    虽然窗户不高,但是对穿着高跟鞋的赵曼还是有难度的,赵曼脚一沾着地身子就反转。手将刘奋斗的后窗关住,也不和冯喆说话,就朝着女厕所跑了过去。

    平时看赵曼文文静静的,这会动作却迅如脱兔,冷静而果敢,这时刘桂花和刘奋斗两人的身影就到了后窗前,冯喆看着屋里的拉拉扯扯的两人,刘桂花拉开窗,瞪着冯喆说:“臭不要脸的!咦?你在这干嘛!”

    冯喆一脸木然。

    刘奋斗非常满意冯喆的表现,对着自己的老婆就说:“你闹够了没有!哪有什么人!你丢不丢人?你这样。我没法工作了!”

    “干不成就回家!我养活你,省得让老娘cao心!”刘桂花趴在窗户上左右看看,猛地觉得冯喆的衣衫不整,就指着冯喆。可是又觉得不可能,这个小青年怎么会在丈夫的屋子里,于是重重的往外面“呸!”了一声,又到屋里翻箱倒柜去了。

    刘奋斗一看冯喆的样子就知道他刚才帮了赵曼,嘴上找话说:“小冯……”

    “刘镇长,我有事情向你汇报。”

    “好。去我办公室。”

    可是冯喆到了刘奋斗的办公室,一直就没有等到他的到来。

    中午回去,冯喆将找来的《梅山县农村饮水安全工程规划报告》、《梅山县农田水利规划报告》等一些规章制度仔细研究了一下,又将《水法》、《防洪法》、《水土保持法》和《环境和资源保护法》翻看,做了一些记录,不知不觉的,竟然到了傍晚,于是就再出去买了点蔬菜和鱼,径直的到屯一山的屋里做起了饭。

    半间房镇边上就是房河,水资源方便,鱼是刚刚打捞出来的,等四菜一汤端上来,屯一山一尝,果然鲜美。

    这两天冯喆每天都在屯一山这边动手做饭吃,饭吃到半截,屯一山问:“看了那么多规章制度,有什么想法?”

    “没,按部就班,中规中矩,肚子饥了就吃,到了钟点就睡。”

    “这不就是想法?”

    冯喆点点头,过了一会说:“我在初中那会,我们班主任一本书丢了,她怀疑是我拿走的,但是没证据,就开始对我指桑骂槐,冷嘲热讽,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了,就和她理论,她就不让我进教室,还让我滚回家,于是,只要是她的课,我就被罚站在教室外,整整一个礼拜让别人对我指指点点,反正我就不滚。”

    屯一山不吭声,吃着饭,等着冯喆继续说。

    “我的意思是,我这人从小皮厚脸结实,反应迟钝,没想法很正常,有了反倒是出其不意。”

    两人吃完饭,冯喆去刷锅洗碗,屯一山摆好了象棋等着,这样下了一局,冯喆输了,接着再下,屯一山问:“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

    “技不如人。”

    “那也是,主要是你这人心不静。”

    “我心还不静?我都安静的成了一棵树了。”

    “不,你的想法很多,不过你这人太善于自我保护,习惯了不露声色,你做事总是先想着自保,想着将自己置于不败之地,先要确定自己是安全的,才好付诸实施,这样似乎很好,可是谋定而思动的事情也未必就是万无一失的。”

    屯一山“啪”的来了一个翻山炮,说:“你的脸皮还不够厚。”

    冯喆睁大了眼,屯一山说:“既然你能在教室外站立一个礼拜,能够忍别人对你指指点点,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领导呢?”

    冯喆听了看着棋盘,屯一山又说:“反正你觉得你没错,你据理以争,有站在教室外面一个星期的时间,不如找领导反映情况,不管领导怎么处理这件事,起码会让班主任有所顾虑,她可能会想,既然冯喆有那么大的勇气告状,也许,真的是错怪了他呢?”

    “我不认为你在这件事里一点想法没有,可你局限于自己的位置,你觉得你不具备和你班主任抗衡的力量,寄希望于班主任的酣然悔悟或者气出怨消,这不现实,你起码可以要求你的领导和你一起去面见更为高级的领导,你想到了没去做,瞻前顾后的,这就是你的弊端。”

    “对你来说,在你的年龄也许已经做很不错了,可是你本应该做的更好。”

    冯喆沉默了,屯一山隔山观火,他以一个老县长的觉悟一语点破了自己在裘樟清落选事件中存在的问题,是,自己那时候已经觉察了梅山环境中的诸多奇怪的地方,可是就没给裘樟清深刻的剖析过自己的想法。

    如果当初提醒了裘樟清,裘樟清找了她自己的领导,先发制人,将可能给裘樟清造成危害的因素铲除呢?

    比如,在选举前将陈飞青之流的人调走?

    冯喆的棋局已经呈现了败绩,但是他还在苦苦坚持,屯一山喝了一口茶问:“来日方长,你不和棋?”

    冯喆皱眉想了一会才说:“我的棋都已经下成这样了,还能臭到哪种程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