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报答
跑车在路上飞驰着，秦舞明的车技很高明，保持了最大的速度，又不会让人觉得车子不稳。他一路上赞赏着这辆车，就好像是一个正常的男人看到了美女一样，若是华小雅神志清醒的话，相信两个人一定会很谈得来。 可是华小雅却呆呆地坐在后座上，对这台曾经令她着迷的跑车都不屑一顾，仿佛这世间一切事情都与她无关。她现在的状态还不如刚刚醒过来的时候，不单单是失去记忆，好像这个人也变成了一片空白。 当何显泉见到了秦舞阳的时候，感情再一次不受控制，若不是秦舞明一个劲儿地给他使眼色，恐怕他会当场哭出来。 年少多情，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这是一间三人间病房，相互之间有白色的帘子隔着，能听到隔壁的两名病人发出的痛苦呻吟声。 秦舞阳身上插着各种管子，仪器也在身边闪烁着刺眼的光，他紧闭着双眼，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表情是极其痛苦的，却并非是所带来的，而是精神上的。因为医生已经宣布了他的下半辈子就只能坐在轮椅上，被人伺候着，这种感觉恐怕是个人都受不了。 一旁的小护士冲着三人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将他们很客气地请了出来。过程中，她的眼睛一直盯着何显泉背着的柳条筐，眼神有些怪异。 轻轻地关上门之后，小护士对秦舞明说道：“刚才他闹得很厉害，要死要活的，不得已只好给他打了镇静剂，刚刚睡下，有时间你们劝劝他吧，实在不行就得心理医生介入了，但是我建议最好别走到那一步，自己能走出阴影最好。另外各种费用也该补上了，周主任可是顶着财务处的压力收了你哥哥的。” 秦舞明立刻点了点头，脸上陪着笑，同时一个劲儿地说着感谢的话。 小护士应了几声，摇了摇头便离开了。 秦舞明目送小护士离开后，他才叹了一口气，却并没有说什么。何显泉判断他的性格应该和秦舞阳一样，是名极其倔强的人，不愿意轻易去求别人，但是眼前一定很难，那笔应该补上的费用让他捉襟见肘 秦舞阳之前一直出手帮助何显泉，现在轮到秦舞阳有难，他自然不会冷眼旁观，小声问道：“治秦大哥伤势一共用了多少钱” 秦舞明愣了愣，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说道：“没多少钱，我父亲正在筹钱，最迟明天就能送过来。” 何显泉突然想起在坐卡车时，杂物格中放着一个绿色的大本子，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车辆的户口本，显然他是想要将那台卡车卖了，换成钱给秦舞阳治伤。 “到底多少钱”何显泉催促着秦舞明，稚嫩的脸上带着诚意，可是这样一张脸，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给人安全感，看样子莫说是治疗费，就连自己能不能吃饱可能都是问题。 “至少要十万，这还是前期抢救和治疗的费用，后面的还不知道。”秦舞明显然不愿意说出这件事，在他的眼里，何显泉并不像是一个有钱人，就连那台车，也应该是华小雅的。 “明哥，你在这里等一下，帮我看着小雅，我很快回来。”何显泉嘱咐了一下华小雅，便转身离开。 他并非不相信秦舞明，而是医院人多眼杂，万一有谁看到了钱箱里面的钱，起了歹意，自己倒是好说，现在再加上一个大脑一片空白的华小雅，恐怕就很难逃脱。 何显泉也打定了主意，办完秦舞阳的住院费后，得找一家银行，将钱存上才好，否则带着这么一大笔钱，总是件麻烦事。 他来到了停车场，打开车门上了车，从皮箱中拿出二十万，又将皮箱放回筐里，这才钻出车，进入住院部。 秦舞明陪着华小雅在走廊的窗前站着，华小雅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依偎着，仿佛就像是一对亲密恋人一般，两人的姿势是那么自然，完全看不出一点做作 何显泉看到后，心中突然升起一阵难过，无来由的难过，像是五味瓶被打破了一样，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滋味。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上了华小雅，还是对她只是有一种大jiejie般的感觉，这个问题莫说是一名刚刚步入社会的少男，就算是久经情场的老手恐怕也不易回答。 何显泉轻轻地叫着秦舞明的名字，他转过身来，脸上一红，将华小雅的头轻轻地推开，拉着她的手走了过来。 华小雅依依不舍地离开他，走到何显泉身边，默默地站着。 “这是二十万，把前期费用交上，再给秦大哥换一个单人病房，这是我还给秦大哥的钱。”何显泉小声地说着。 秦舞明看着二十万现金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他的手在不断地颤抖着，脸上的神情也逐渐开始变化，由最初的惊讶变成了感激。 何显泉笑着努了努嘴，朝着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接过去。 秦舞明犹豫了好久，张了张嘴，应该是想问何显泉为什么会欠秦舞阳那么多钱。最终他还是忍住了，叹了一口气，将钱接了过去，没有说话。能看得出来，他不愿意为这件事情欠别人的钱，但是眼下哥哥需要这笔钱治伤，也只好如此。 “你先去忙吧，我带小雅姐去外面转转，一会儿在回来看秦大哥，等他醒了，你告诉他，让他想想我的经历，我能治好他的伤势。”说罢何显泉便拉着华小雅的手离开了住院部。 他的确是要出去办些事情，另外他更不愿意看到秦舞明千恩万谢的模样，借给人家钱很简单，若是让人接受恩惠，却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一点他心里比谁都明白。 来到医院附近的一家银行，办了一张卡，给华小雅的卡里汇了二十万，一部分钱都存到何显泉名下的银行卡里，一共是一百万，剩下的一些不到十万的零散钱，他放在身上。 何显泉现在需要去大采购，就像在鬼域一样，至少要换一身像样些的衣服，还有要定制一个柳条支编织的箱子，也好方便使用。 有了钱事情就好办了很多，购物期间的过程自不必细说，买了一套品牌的运动休闲装和鞋之后，便直奔艺术品市场，找了一家编织店订做了柳条箱，样式自然是和装钱的密码箱一样，里面的功能要多一些，至少可以分区装东西，不能乱成一团。 外表让他们附上一层耐用的布，省得别人看着硌眼，这个箱子要陪着他穿梭于阴阳两界，既要实用也要不太显眼。订做的价格不菲，要了一千元，时间要一个星期。 何显泉自然不能等那么久，鬼集每隔两天就是一次，他是一定要去的，所以六条手提箱必须要快速编好，毫不犹豫地拿出了三千元，明天上午就要。老板的眼睛闪出一丝光芒，立刻答应下来，付了定金后留下了华小雅的电话号码，并告诉他明天要他送货上门，地址便是秦舞阳所住的医院，随后便带着华小雅离开。 路过商场的时候，何显泉买了一部手机，大屏幕的智能机，买了一个超级的电话号码，后四位是四个连号九，他本想要一个更好的号码，但是看了看价格，还是先忍住了。又买了一个极其先进的多功能充电器，可以利用温差、太阳能、风能甚至是走路的晃动来充电，毕竟是居无定所，想要找个固定充电的地方，恐怕很难。 又买了几副墨镜，以便掩饰面目所用，毕竟那次天桥的刻意演示，应该使得他现在声名大噪。 何显泉将自己的微信号转移到新手机中来，并给沈师傅打了电话，没人接。过了好久之后，才回复了一个短信，说现在有事，不方便接电话，有事微信联系，并问何显泉看没看到之前他发送的微信信息，现在情况如何。 何显泉不明白为什么沈师傅会这样问，便急忙打开华小雅的电话，看到微信中还有他之前所发的几条信息，打开一看，上面写着：“鬼脸皮属于邪物，千万不能戴，切记切记”。 这条信息发了三遍，何显泉却并没有看到不过看到看不到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改用的时候也是一定要用的。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告诉我，为要发什么鸟微信，我哪有时间一直盯着手机刷微信啊我的沈大师”何显泉心里咒骂着，却毫无办法。至少现在他还活着，只要活着，就要将这件事情追下去，直到解开所有的谜为止。 鬼脸皮的谜，华小雅突然失聪的谜，还有鬼域之谜，那女鬼之谜，阴阳客之谜，为什么这些诡异的事情几乎是同一时间找到了他，为什么会是这样 何显泉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他开始盼望着见到神秘的沈师傅，但是眼前更要紧的是治好秦大哥的伤，就算是有再多的事情需要沈师傅帮忙，也得先治好了秦舞阳。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看秦大哥的状态，若是这样下去，恐怕他也活不了很久。 何显泉给沈师傅回了微信，内容是：我已经戴过鬼脸皮，不过那鬼脸皮只有五次使用的机会，现在还有三次。 等了很久，沈师傅才回了一条信息：不可再用，一切等见面之后再谈，切记 何显泉看着信息叹了一口气，那鬼脸皮他也不想用，但是当时若不用，恐怕与华小雅两人现在已经死在那帮混混手中，用它也是形势所迫。 他决定还是听沈师傅的话，能不用就不用，除非必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将我逼到死局，用不用还有什么区别，无非一死而已 钱果然是好东西，可以让你到处受到尊重，也不知道人们究竟是怎么了，对有钱人的钱尊重，却并不尊重人本身，这实在是一件怪事。就像是当初在鬼域集市贩卖苹果一样，那些鬼顾客竟然都捡小的苹果挑，着实令人奇怪。 有了钱自然不必劳烦双腿走来走去，挥手打车走人。回到医院之后，问护士站秦舞阳的房间，说已经搬到单人间去了。 也许是知道了资助秦舞阳的人是何显泉，护士们面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每个人都十分恭敬，弄得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是一名刚毕业的学生，并不习惯这种恭维。 在护士的指引下来到了单人间，秦舞明立刻笑着将他迎了进去，态度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虽然说不上来，但是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秦舞阳已经醒了过来，看到何显泉之后，脸上露出了感激之情，正要说话，却被何显泉摆手阻止。 “秦大哥，咱们是兄弟，千万不要和我客气，若是那样的话，我转身就走”他不想秦舞阳为这些钱落下心理负担，便先封了口。 秦舞阳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说道：“对，对，兄弟，我又多了一个好兄弟。小何，快坐下。” 何显泉拉着华小雅坐了下来，秦舞阳的目光一转，落到了华小雅的身上，看得他不由得皱了一阵眉头。 “秦大哥，有什么不妥吗”何显泉问道。 秦舞阳脸上的肌rou抽搐了一下，显然是伤处的疼痛造成的，缓了一阵之后，他才缓缓说道：“她好像是丢了魂魄，但是还没全丢，若是都丢了，就没命了。很奇怪，这很奇怪。” 何显泉一听，知道秦舞阳一定明白这其中的事情，便急忙问道：“秦大哥，你可有破解之法” 秦舞阳立刻摇了摇头，说道：“我和沈师傅的确学过一些，不过也仅仅是会看，却不会破解。” 沈师傅最终所有的事情还要归到他的身上。 何显泉点了点头，说道：“秦大哥，你莫着急，你的伤势我能治疗，今天晚上你就可以继续开车了。” 秦舞阳听了之后，眼睛闪出一丝异彩，激动地说道：“好，我相信你。”何显泉是给秦舞阳讲过他在鬼域的经历的，在阳间所经历的事情他知道的却不多，但是却能够相信何显泉，这令他十分感动。 阳世间的人相互之间缺乏的就是信任，钱易得，信任却难。 在没有给董大鹏治疗之前还不能肯定，但经历了给他的治疗之后，何显泉坚信那药水的功效，真的是只要有一口气，就可以将人救活。 正说着，听到病房的门响了，一名医生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名年轻的医生和护士。 何显泉和为首医生的目光刚一接触，便同时发出“咦”地一声。 这名医生他是认识的，正是前天在天桥演示的时候遇到的那名中年医生，也是肯帮助他的人其中之一，也只有他没有把手中的纸条卖掉。要知道董大鹏买纸条的那笔巨款可以让一个家庭一辈子过上中产阶级的生活，没有人会为之不动心。单凭这一点，何显泉对这名医生就极具好感。 “是你”中年医生急忙走到他身前，伸出了手。 何显泉立刻站了起来，双手握着他的手。 若是十天前，何显泉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机会的，一个从大山里走出来的穷苦孩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和医院骨科的一名医生握手。 两人的手一握，何显泉便感到了那些年轻医生和小护士们惊异的眼光，张大的嘴巴里可以放进一只鸡蛋都不算过分。 秦舞明立刻站到了两人中间，奇怪地问道：“周主任，您认识小何” 周主任点了点头，看样子还有些激动，并没有说话，只是还用力地握着何显泉的手，生怕一撒开他就会飞走。 “小何，这是骨科的周主任，这次我哥哥能够入院，在没有缴费的情况下得到妥善的治疗，也是周主任帮的忙。”秦舞明一脸感激地介绍着。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秦舞明哥俩一见到周主任都带着极大的感激。现在的人都是以利益为上，像周主任的这种做法很可能会让自己陷入一场危机中，所以能这样做的人不多了。 何显泉对周主任的印象更加高了一档，这名看起来不起眼的中年医生，竟然有这样高尚的医德。 “我正要为秦舞阳的伤势给你打电话，却想不到你到主动上门了，真是无巧不成书，当初你的承诺还有效吧”周主任仍旧紧握着何显泉的手，眼睛盯着他。 何显泉甚至能感到周主任的手上已经冒出了汗，脸上也带着期盼的表情。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不但有效，而且我还答应你，再替你治疗两人。” 周主任脸色一正，松开了他的手，冲着他鞠了一个深躬。这一行为令那些年轻的医生惊叫出来，以至于他们将目光投向何显泉。 看周主任的在医生们眼中的分量，一定受到极大的尊重，所以他给这样一名年轻人鞠躬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何显泉脸上一红，急忙将他扶起，说道：“是您的医德感动了我，所以咱们以后可以长期合作，不过我也有条件。” “长期合作”周主任惊讶地望着何显泉。 “长期合作”何显泉毫不犹豫地回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