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顾恒对李红梅说：“妈我要退学。”

    李红梅怔怔地盯着顾恒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打的痛到了心里，揪成了一团。

    顾耀寒死前，她总是嫌他的薪水挣得少没有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样子，后来顾耀寒被打死后，只有她一个人支撑着家里，不停地为顾恒凑学费凑书费，只是为了他能好好念书做个有出息的人，她又何尝不知道顾恒是为了她着想，她的人生已经一塌糊涂了，她不能允许自己的儿子也变得一塌糊涂，她不能允许。

    李红梅看着顾恒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红着眼睛对她说：“妈，没事的，到了你上班时间了，快去吧，别迟到了。”

    李红梅鼻子一塞，她始终对这个儿子感到深深的愧疚，当别的孩子牵着爸妈的手逛商场买玩具的时候，当别的孩子嬉笑打闹的玩耍的时候，这个安静的孩子默默地陪着爸爸在窄小的修车间里，用着那双还是稚嫩的双手捧着那些个零件，他天生少了这个年纪的贪玩天真，而是与生俱来的一种沉稳懂事。

    盯着小小的身影抱着书包进到房间里去时，李红梅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第二天校长打来了电话要求她过去。

    站在校长室中央的是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顾恒，而站在顾恒旁边的一个男孩则头不屑地朝着窗外没有理睬任何人。

    李红梅呆呆地坐在校长旁边，听得断断续续地，大抵是顾恒去惹陆浩延，然后顾恒先冲上去打了陆浩延一拳，因为打不过人家被打成了这样，又什么陆浩延家里关系很硬，他们家要求顾恒转学，顾恒缺少家教，一个修自行车的和缝纫的家庭能教育什么样的孩子，非常担心顾恒带坏其他孩子等等等等，虽然听得恍恍惚惚的还是听明白了。

    她控制住眩晕感站起来走到顾恒面前蹲下来，顾恒闭着眼睛以为会挨打，却被一个颤抖的怀抱包围住，眼泪打在顾恒削瘦的肩上，李红梅轻轻地说：“儿子，我们回家。”

    这个世界太多欺软怕硬的人了，而人们往往能助长那些嚣张的气焰越演越旺盛，却逼得那些像尘埃一般在石缝中苦苦挣扎的人们无路可走。

    李红梅在准备吞下30多片的安眠药的时候，顾恒走到房间里直直地盯着她说：“mama你不可以死。”

    李红梅红着眼睛说：“没事的啊，没事的啊，只是普通的维生素片啊。”

    顾恒上前抱住李红梅的头说：“mama，你有我呢，你有我呢啊。我一定会有出息的，家里没钱我就少吃点饭，不上学我就出去打工好好赚钱，也许赚的不多，我一定能养活自己的。”

    母子两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你有我呢。

    不怕，mama。

    顾恒让李红梅吃了一片安眠药，让她好好地睡了一觉，然后把其他的药品全都倒在水池里冲到下水道里，还把所有的锋利的东西全部收了起来。

    从现在起，他要坚强地活着，9岁的他肩上扛着的是两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