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天道少全,天道缺一
惊喜中心痒难耐的叶易安又试了寒冰符,但这一次出人意料的是行符居然没有成功,口诵云文,手掐法诀,足踏罡步都没有问题,但任叶易安试了好多回,袖里乾坤中的寒冰符图就是不响应。 符图不动,符箓术法自然就施放不出来。 惊喜还不曾消退就碰上当头一棒,叶易安的心猛然吊了起来。但他今天实在已无力再绘制符图,只能任一颗心这么吊着修炼十二正经培元诀。 蛹蝶功法结丹之后的部分没有了,叶易安手头又没有更好的功法,又不能停了修炼,最终还是决定继续修炼十二正经培元诀,一则是这功法练的熟了,再则当下他也只有这一种功法能将他送到灵丹境界。 一到灵丹境界,十二正经培元诀就算功成圆满了,介时就得寻觅新的合适功法,不过这都是后事,且等等再说吧。 十二正经培元诀修炼完后,天色已近黄昏,叶易安弄了些东西吃后就闲了下来。人闲了心却不得闲,老是想着寒冰符未能释放成功的事情,最后竟有些心烦意乱了。 排解胡思乱想心烦的最好方法就是找事做,找来找去,倒是把那两本人间世中的江湖秘籍无影脚与灵犀指给寻了出来。 叶易安当初之所以会选这两本,想法其实极简单,无影脚是练脚的,求得便是出脚迅速;灵犀指则是练指掌的,求的也是迅速多变。这恰与符箓术法中手掐指诀、足踏罡步的要求不谋而合,练习这两种功夫或许对提高行符速度有所帮助也未可知。 此刻既然无事索性就练练吧,通读了这两本秘籍之后,叶易安顿时收起了最初有的那一点轻视之心。 这两种秘籍哪一种都不好练,要想有所成就也都要下苦功夫,但他本身占了一个绝大优势体内的经脉骨血已经由十二正经培元诀洗伐了九年之多,其实已经达到了秘籍中所言的先天境界。 这情形就等于别人练无影脚和灵犀指是希望由外入内,而他则是练习之前内的那一部分先已达到,而今只需练习招式即可。由低向高难,以高就低就要容易的多了。 饶是如此,一个时辰练下来,叶易安依旧是满身见汗,等他在山涧洗过之后,天色已经完全黑定。 休息的地方选在了近乎终年恒温且隐蔽的储藏洞中,躺下来之后却一时难以入眠,叶易安强拧着让思绪从寒冰符转到了离火符上。 离火符虽然施放成功,但此刻仔细回顾之后叶易安却想到了一点不足之处。 一次行符施放出一个火球,虽然那个火球的威力着实不小,但若要与别的修行者斗法时,修行者毕竟不是不会动的桃树,如此一来,这一个火球要想建功可就太难了。 在耗费丹力一样的情况下,若是能将一个大火球拆分成许多个小的,由点攻击转化为面攻击,准头势必能够大增吧叶易安的思绪很自然的就转向了这里。 第二天起来,叶易安就着山泉吃了几茎煮熟的葛根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开始绘制符图,今天他首先绘制的依旧是离火符与寒冰符,尤其是那寒冰符,绘完之后与林子月所给的黑符箓书册几番对照,以确认没有任何偏差。 试验符术的过程与昨天一样,离火符顺利施放成功,但寒冰符却不予响应。 叶易安确认自己施放符术的过程不会有偏差,那么为什么不能成功呢 这样的试验此后又经过了三回,三回之中寒冰符依旧无一成功,离火符却是越来越顺。 找不到原因,叶易安只能暂时将这个深深的疑问放在心底,开始试验另三种符术。试验的结果是长木符与引金符都没问题,但到土刺符时却出现了跟寒冰符一样的情况,符图根本不予响应。 这回叶易安的心情就平静的多了,甚至因为土刺符的失败隐隐猜度出寒冰符难以成功的根由,简单而言就是三个字不合适。 以上五种符术对应的是金木水火土五系,天地万物莫不各染五性,人也不例外。根据生辰的不同,人的生性已经注定。譬如民间为初生之婴孩论命宫、星宫时常有五行缺金,五行缺水等等说法。 至于五行俱全什么都不缺的固然是有,却极少极少。 由此叶易安产生了一个朦胧的认知,师父曾言符术的根本是修行者通过符图为灵媒借天地自然之力为我所用,若施术者天生匮乏五行中的某性,自然也就失去了沟通自然的根基,根基不存,纵然施术的过程再正确又有什么用 天道少全,天道缺一,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世间十全十美之事实在太少,许多是勉强不来的,若一味强求便是逆天了。 逆天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听着固然豪气,但对于叶易安而言,至少当下他还丝毫没有这个念头。正如师父曾经告诫过他的那样人不患不知人,患于不知己。 若以他现在的修行境界便生出逆天的心思,这究竟是豪气还是傻气 解决了这个疑惑之后,叶易安便索性放弃了寒冰符与土刺符的努力,转而专攻离火、引金与长木三符。每日练习、试验、反思,力求将三符施放的更加精准,并在此过程中揣摩符法背后的关窍。 等他将这三个术法的行符过程练习的熟练无比之后,心思自然而然就转到了对术法的演化上来。 演化并不是要改变术法的性质,而是着力于术法的过程,即在丹力耗费不变的前提下在施放符术的过程上用力,以求达到减少施术时间并强化施术效果的作用。 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乃是源自于数年之前师父叶天问对他的一次教导,其时叶易安已将白符箓术中的安山等术法练的熟练,也就没了继续练习这些符术的兴趣。 对此,师父也没厉言训诫,只是拿起身前盛放着泉水的茶盏向茅舍地上铺着的青石泼去,因他用了丹力,盏中泉水呈扇形倾于地上时,青石地面上竟被细小的水珠击出一个个rou眼可见的小坑。 叶易安对师父此举茫然不解其意,而师父口中也不解说,伸手又拿过了他面前的茶盏,抖手而出时,茶盏中的泉水径成一线向地面射去,轻响声中,青石地面上已多了一个深如小指的细洞。 那日明亮的天光下,那一片轻浅的水坑和深若小指的细洞对比起来分外明显。 “两盏水,我用的是同样的丹力”,静静将手中的茶盏放回叶易安面前,师父依旧是淡淡的语调道:“符箓并不仅仅在施放,更重要的在于控制控制方向,控制力量,唯其如此,方称得上是符箓为我所用,这才是真正的行符”。 师父简单的两个动作及寥寥数语,却让叶易安领悟到了符箓道法中除宽广之外另一个更为深邃的方向,汗颜之余,他心中的欢喜实在难以用言语形容。 起身走到师父身前,叶易安端端正正的躬身一礼,这样的举动在两人之间实属罕见。 行礼完毕,叶易安又问了一个困惑已久的问题,“我随师父学习云文以来,经过多次测试,通过减并滑音、轻音,如今已将施放安山符时需要诵念的符文由原本的二十七个音节减少到二十三个而不影响行符效果。然则如此以来,虽然念诵符文的时间缩短了,但脚下步法却跟不上符文的念诵速度,在总体的行符速度上依然无法提高,针对于此,未知师父可有以教我”。 闻问,叶天问无言站起,在他站起身的同时,手中一带,原本放在桌上的茶盏顿时向地上跌落下去。 茶盏离桌的刹那,叶天问的腿脚也开始动了起来,叶易安只觉眼前一片幻影闪过,根本就看不清师父到底是如何动法。 “叮”的一声,茶盏触地碎裂,恰在此时,师父的腿脚也已停住,留在地上的只有六个淡淡的脚印,原来就在这刹那之间,他已出脚六次。 见到地上的脚印,叶易安咋舌不已,直到此时,师父淡淡的声音才响起道:“世间事有些能曲中求,有些却只能直中取。对云文及符术的理解靠领悟,但提高步速及手速,却只能靠苦练半点取巧不得”。 难得的讲了这些之后,叶天问的懒病发作,提着酒瓯就要上山去看那云卷云舒。走到门口时撂下了一句话,“某曾试过,安山符的符文可精简到十四个音节,镇梁符的符文可精简到二十六个音节不影响施符效果,至于如何做到这些,你就在我教你的云文中下功夫吧” 自那以后,叶易安重燃了练习符术的热情,只不过他再也不一味追求新符术,而是更着重对已掌握的符法的反思及尝试,方向的控制,力度的掌控成了他努力的重点。 总而言之,就是力求从施符变为行符。 与此同时,他对云文的学习也更加认真。功夫不负有用心人,渐渐的,甚至能够在师父不在身边的情况下尝试阅读手本,虽然不免还有些磕巴艰涩,但这毕竟是一个重要的标志性跃升,叶天问虽然不曾就此夸过他,但在云文的教授上却勤快了不少,只此便可看出他对叶易安的满意。 随着云文知识的增多,叶易安开始了更多的学以致用,即用所学的云文知识来分析符图及符文。 以前是针对白符箓术,现在却是要演化黑符箓术,只要有方向,有方法,本就是光脚出身的叶易安又何惧吃苦更何况这本身就是能给他带来无数趣味的事情,虽苦亦乐。 自此,叶易安便在谷中住了下来进行强化修炼,小谷中天地灵力充沛,正合适十二正经培元诀的修炼。一天两次的功法修炼之余,其他的时间都被用在了对那三个符术的演化上。 此事说来容易做来却难,纵使有已学过的云文打底可以进行基本的分析,每一个口诵云文音节的简化,每一笔符图上云文的简化都需要几时甚至上百次的试验才能见到成效。这还得益于这三个符术都是基本符术的缘故。 修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每一次失败都让叶易安对这句话有了更深刻的认知,天道好还,没有一分辛苦,断难有一分收获。 修炼之余,叶易安把休息的时间安排在了无影脚与灵犀指的练习上。提高手速与步速的同时,他更想到了一记绝招来提高念诵符文的速度选一枚大小适中的石子洗净之后放入口中,而后以最快的语速背诵五经及诗文,从最初的含糊到慢慢清楚,语速就在这种情况下得到了提高与强化。 简而言之,叶易安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与精简后的口诵云文相匹配,最终的目的是为了缩短行符的时间。 山中岁月容易过,世间繁华一千年。 转眼之间,叶易安来到小谷已近半载,春意盎然一变为秋风萧瑟。 这一日,叶易安没有修炼,而是缓缓踏遍了谷中的每一个角落。将要离开时心中却更添了对小谷的留恋。 天地虽大,这里却是他唯一的家 三个符术已经演化到当前他能做到的极限;无影脚与灵犀指按照秘籍中的说法已经练成,语速的强化也已完成,能在这里做的都已做完,而境界的提升却非朝夕之功,是到该离开的时候了,更何况山外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 叶易安带着淡淡的感伤正转到桃林中看那一片飘零的叶时,忽见东北天际有一道蒙蒙青光破空而来。 身子一转隐于桃树之后,那点淡淡的感伤转瞬消失无踪。一会儿的功夫后,青光飞近,叶易安在树后已可清楚看到来人身上那一袭标志性的杏黄道衣。 小谷如此偏僻,怎会有道人来此是专为小谷而来,还是仅仅路过这些念头在叶易安脑海中一闪而过,身子隐的更深了些。心中盼着这道人最好只是路过。 孰料事与愿违,那道人控驭法器停在了小谷中的茅舍前面。